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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再說白安福,見方魁領了銀子到四川去後,果真不敢先行建醮,專等方魁轉來,方才搭臺建造。哪知胡惠乾耳風甚長,自在機房會館打了白安福之後,回到西禪寺內,反把自己幾個徒弟痛罵一頓,說:「我與機房人為仇,因他同我有殺父之仇,故而與他作對。自打死牛化蛟,五枚師伯勸解以來,雖時常見機匠就打,總是有詞可借才與他動手。昨日白安福眾人,已經如此叩求,將他東西打毀,已是十二分面子,你們又來用閑話唆弄我前去,帶累我被人問住,交不出人來,豈不可惱?下次若再如此造言生事,先將你們痛打一頓,然後再與那班狗頭動手。」
那些徒弟聽了這話,甚是不服,暗說道:「我明明在街上聽見,怎麼被他賴過,偏要把那根子尋出來,好讓師父動起氣來,把那些狗頭打死。」隨即與一班兄弟商議。揹著師父打聽,來看錦綸堂眾人是何舉動。到了次日,一群人來到錦綸堂門首,一些動靜也沒有,再到裡面一看,所有東西物件,搬的一空。只有看門的住在裡面,心下疑惑道:「莫非這些人被我師父打得心寒,不敢起這道場。」一連幾日,皆是如此,連他們會堂的情形,也不來議論,以為是真懼怕了。
又過了半月光景,內中有個徒弟,叫何人厚,本是當地好人家子弟,親戚朋友不是文教中人,即是官場中書吏。有個姐丈,是督轅書辦,聽見上憲要拿胡惠乾,知這何人厚跟他學拳棒,怕後來連累,就去同他妻子說明。他妻子一聽,自然格外吃驚,隨即叫人去找何人厚,一連尋找幾天,俱未尋獲。卻巧這日何人厚與一班師兄弟在街上闖禍招非,走他姐丈門口經過,就說道:「你們先行一步,我到親戚家一行就來。」那些人也不攔阻,就分路走開。這何人厚進裡面見了乃姐,他姐姐就連忙說道:「你姐夫找你幾天,真是令人急煞了,你一向只顧在外面闖禍,也不知大禍臨身,命還保不住呢!」這何人厚聽見這話,甚是詫異。道:「姐夫找我有何事幹,我又未殺人放火,為什麼命都不保?莫說未曾闖禍,就是闖了禍,有我師父那樣本領,怕誰同我作對。」他姐姐聽了,登時哭道:「你也不顧父母生你所為何事,終日吃酒用錢,都是小事,能夠娶妻生子傳了後代,我也不問你了。你今年才一二十歲的人,父母全不問,只倚著師父行兇霸道,你還不知你師父現在被官府捉拿呢。」何人厚聽了這話,忙道:「你們究竟聽了什麼話?快說明了也好叫人曉得,現在誰人要捉拿我師父?」
兩人正在哭鬧之際,他姐夫已走進門來,見何人厚在他家中,忙道:「你不曉得,我告訴你就知道了。陳景升、白安福那日在會館被胡惠乾打鬧之後,聯名上院,將在京奏請回籍建醮,派人捉胡惠乾的話,對曾必忠說明。曾必忠因是軍中來文,隨科了府縣,派差彈壓,因快頭方魁知胡惠乾本領高強,不敢一人動手,現在到四川峨嵋山,請白眉道人的門徒馬雄前來同拿,所以會館內的物件全行收回,叫做緩兵之計,你既為胡惠乾的弟子,將來豈不受累,所以你姐姐著急,尋找你幾天。你此時既知道了,我看不必落在這是非窩內,就同我一起進衙門住幾時,過了這個風波,然後再出來。你說爾師父本事好,可知強中自有強中手,馮道德那種厲害,還怕五枚,何況胡惠乾是他的後輩呢。」
何人厚聽他姐夫一番話,心下恨不得立刻到錦綸堂,把白安福擒出來三拳兩腳打死。大丈夫要作事光明,不用暗箭傷人。前日被打的時節那等討饒,卻是假情懼怕我們。被師父罵了幾日,豈知他用了這毒計,我不將這班機匠打斷命根,也不知道我們少林支派的手段。因想我此時如說明告知我師父,姐夫同姐姐必不讓我去,乃假問道:「你說這話可是真的么?」他姐夫道:「誰同你說謊,你不信,我明日帶你到衙門裡去看公事,」何人厚道:「既是這樣,連我師父都性命不保,我怎敢再去拿命同他們拼,我此刻回去告知母親,明日就同你去衙門居住。」他姐姐聽見如此說法,也甚歡喜,隨後又叮囑了幾句,叫他不可走漏風聲。何人厚答應,匆匆而去。哪知他奔到西禪寺,告知胡惠乾,鬧了一場大禍來,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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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回 施毒計氣煞惠乾 擋兇鋒打走方德
卻說何人厚聽他姐夫說,白安福等人遞稟曾必忠,札飭縣府捉拿胡惠乾,他就謊說回家,等出了他姐夫大門,一溜煙奔到西禪寺。卻巧眾兄弟已回來,正在那裡練習拳棒。何人厚走到面前說道:「你們不必練了,現在禍事不小,不是我今日出門,大眾的命還不知在哪裡呢。現在師父到何處去了?」眾人道:「在大殿後面,你究竟何事大驚小怪?」何人厚道:「我沒工夫同你們談,你們跟我來,見了師父,自然知道。」說著,急忙過了大殿,見胡惠乾正與三德和尚在那裡閑談,「白安福連日將會館一切事件,全行收回,連機房行情也不議論,想必被我們打得心寒,故而如此。」三德和尚道:「人家既怕你們,一切大仇已經報過,前日又誤聽人言將他羞辱一番,以後也可不必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