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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雖有兵把守,見了鮑龍洪福,早已嚇得軟在面前,城門鎖又朽爛不堪,鮑龍上前一扭,早扭下來,共計四男兩女,一齊出了城門。行了有五六里地面,天子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可有熟人家么?」郭禮文道:「這裡叫做王家洼,前面再走一里多路,就有個姓華的朋友,家住在那裡,可以到他家裡暫住一宵,明日再作主意。」眾人齊道:「有此人家,我們就去投奔便了。」於是眾人又走了一會,已到了一所村莊,郭禮文識得路徑,領著眾人進到莊裡,因天色漆黑,只得高叫兩聲,裡面有人接聲問道:「來者可是郭大哥么?」郭禮文道:「華哥可趕速出來,小弟招了橫事,特到你處暫避一宵。」裡面聽說,趕著拿了火把迎出來,將大眾接至裡面。在正宅旁邊三間草房內住下,見眾人皆是倉忙失措,忙問因何此刻到來,究為何事?
郭禮文就將自已被誣害的話,及鮑龍與天子救他的話說了一遍。華家雖然擔驚害怕,無奈他們俱已進來,也不好推他們走,說道:「你們在此雖不妨事,但不可露了風聲,那時官府派人前來,還是躲避不住。」天子見那人怕事,忙問道:「這位尊姓大名?」郭禮文道:「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華琪。」天子道:「既是至好,何必如此懼怯。已經從城裡到此,我與鮑龍都未害怕,難道此地比在城裡還礙事么?」洪福在旁說道:「若那些狗頭再來,我洪福老爺這根扁擔,也就夠那些人受的了。華兄只管放心。」華琪被眾人一頓說,也沒奈何,只得備了酒飯,請眾人飲食安歇。郭禮文的母親妻小,自有女眷接待,我且不表。
且說城裡楊長祺與李得勝戰了一陣,仍是未將鮑龍、郭禮文獲到,彼此悶悶不樂,說我們如此本領,也曾經過大敵,何以這三四個人就敵他不住,豈不可惱?周光彩道:「現在各犯既被他逃走,惟有先將這店封鎖,明日再添兵追趕,務要捉捕到來,諒他們一夜之間,也走不多遠。」說著就與知府城守三人,當將郭禮文店內所有一切貨物財產封鎖起來,準備隨後充公,回衙歇息。次日大早,又添調合城兵丁,前去追趕了一日,哪裡看見這一班人,只得出了緝捕文書,通詳上憲請兵捉拿。哪知這裡公事還未到省,杭城巡撫衙門早接到聖旨。
這日,龔溫如正在堂內辦事,忽聽巡捕上來稟道:「聖旨下,請大人接旨!」龔溫如吃了一驚,趕著擺了香案,在大堂上叩禮已畢,請天使宣讀。週日清就在堂上將天子的書取了出來,高聲讀了一遍。龔溫如聽畢,謝恩起來,將週日清請入後堂,彼此分賓主坐下。龔溫如道:「聖上既到了嘉興,天使來時究是怎樣?請道其詳,好這裡派人前去。」日清又將郭禮文如何被王懷陷害,光彩如何聽信家丁,準了狀詞,將禮文收下監牢,如何在客寓遇見鮑龍,乃救出郭禮文,前後的話說了一遍,又道:「天子意旨叫大人如何辦理,就請大人遵辦便了。」龔溫如道:「天子招呼調周光彩來省,另委員置理,郭禮文銷案,除王懷已死外,仍訪拿訟棍楊必忠,審明照例懲辦。但不知天使來杭之後,楊長祺與知縣及城守可否驚動聖駕?」日清道:「既是大人放心不下,請大人立刻備文差人星夜至嘉興府投遞,無論如何也就可以完事了。」龔溫如見催促甚緊,只得立刻備好了文書,派了中軍星夜馳往嘉興府投遞,仍留日清在行內飲酒。日清道:「天子在那裡盼望,怕中軍一到嘉興,地方官知道天子在本地,必然前去請罪,那時眾人曉得,天子必然不肯在那裡耽擱,仍然要往別處而去。那時小伍不在面前,天子豈不一人獨往?」龔溫如聽這話有理,也就不敢苦留,一面打發中軍前去。
這裡日清就告辭出去。真是急如星火,不一日,已到嘉興府內。正是上燈時節,趕緊進城,走到這郭禮文店門首,見已上了封條,吃一驚,說道:「難道天子已被這班狗頭拿去了?倒要打聽明白,方好放心。」說著見那面來了一人,日清上前一把抓住,問道:「你是什麼人,也在此盼望,大約你也是郭禮文一類,我將你捉到縣裡去,問你要人。」那人被他一嚇,趕忙跪下:「老爺撒手,我不是郭禮文家的人,我是郭禮文朋友家的長工。」週日清道:「不管你什麼朋友不朋友,只要說出郭禮文現在到哪裡去了,老爺就放你,若有虛言,便將你捉到縣裡問罪。」那人被他一嚇,趕緊跪下求道:「老爺你千萬莫說是我說的,我告訴便了。」日清見知道底細,甚是歡喜。乃道:「你果真說出來,我不但不捉到縣裡,還重重賞你。」那人便將郭禮文與天子、鮑龍、洪福那日晚上奔到華家的話,說了一遍。日清大喜道:「你不必怕,我實對你說道,我就是高老爺的繼子,正要尋他們說話,你既曉得,還帶我去,自有重賞。」那長工見他如此說明,方把愁腸放下,就帶著日清,復出了城。來到華琪家中,果見天子在內,日清上前說明巡撫的話,不知後來各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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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回 週日清小心尋聖主 楊長祺請罪謁天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