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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廣記 一 - 227 / 334
中國古代史類 / 李昉 / 本書目錄
  

太平廣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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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蔡少霞是陳留縣人。他性情恬靜溫和,幼年時候就信奉道教。早年明經及第,選為蘄州參軍。任職期滿,就漂泊江蘇浙江一帶。過了很久,再次授職為兗州泗水縣丞。他就在縣城東二十里買山蓋房,做着老的打算。住處幽深偏僻,俯瞰龜蒙,水石雲霞,環境景象很美。少霞在世上的牽累早就沒有了,尤其與早年的崇尚相諧。偶然有一天,他沿著溪水獨自行走,忽然找到幽美的林蔭,就在那裡休息,神思昏然,不知不覺睡着了。於是被一個身穿褐衣頭戴鹿皮頭中的人從夢中召去,就隨着他遠遊,來到一座城廓。那裡碧天虛曠,瑞日瞳矓,人俗潔淨,花木鮮茂。少霞抬頭邁步,惶恐迷惑心緒不寧,就被人領着讓他往前走。經過大門殿堂,那裡深邃莫測,遠遠地看見一個美人對著門獨自站在那裡,少霞馬上恭恭敬敬地拜見。美人對他說:「我哀憐你虔誠的心,今天應該讓你知道點事。」少霞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又被戴鹿皮頭巾的人帶到東邊廊下,在一塊石碑的旁邊停下來。戴鹿皮巾的人對他說:「召你來寫這個碑文,慶賀遇到好緣分。」少霞一向不善於寫字,就極力推辭謙讓。戴鹿皮巾的人說:「只是按照文章抄錄,為什麼竟然拒絶躲避?」不一會兒,有兩個小童從北而走來,一個捧着牙箱,裏邊有兩幅紫絹文書,一個捧着筆硯。二童就把文書和筆硯交給少霞,少霞聚精會神握著筆管,頃刻就寫完了,就此看看讀讀,已經記在心裡了。題寫的內容是:「蒼龍溪新宮銘,紫陽真人山玄卿撰。良常西麓,源澤東泄。新宮宏宏,崇軒轘轘。雕珉盤礎,鏤檀楝臬。碧瓦鱗差,瑤瑎昉截。閣凝瑞霞,樓橫祥霓。騶虞巡徼,昌明捧閡。朱樹矰連,玉泉矩泄。靈飈遐集,聖日俯晰。太上游詣,無極便闕,百神守護,諸真班列。仙翁鵠立,道師水潔。飲玉成漿,饌瓊為屑。桂旗不動,蘭幄互設。妙樂兢奏,流鈴間發。天籟虛徐,風簫泠澈。鳳歌諧律,鶴舞會節。三變玄雲,九成絳雪。易遷徒語,童初詎說。」少霞正要再從頭到尾看一遍,就被戴鹿皮頭巾的人催促而走,一會兒就回來了,清清楚楚地就醒了。他急忙拿出紙筆,立刻記錄。從此,兗豫二州好奇的人,都到少霞家裡拜訪那件事。有個鄭還古,為此立了傳。況且蔡少霞乃是孝廉,一個老年人,固然知道這件事不虛妄了。

鄭居中


  

鄭舍人居中,高雅之士,好道術。常遇張山人者,多同遊處,人但呼為小張山人,亦不知其所能也。居襄漢間,除中書舍人,不就。開成二年春,往東洛嵩岳,攜家僮三四人,與僧登歷,無所不到,數月淹止。日晚至一處,林泉秀潔,愛甚忘返。會院僧不在,張燭熱火將宿,遣仆者求之,兼取筆,似欲為詩者。操筆之次,燈滅火盡。一僮在側,聞鄭公僕地之聲。喉中氣粗,有光如鷄子,繞頸而出。遽吹薪明之,已不救矣。紙上有四字云:「香火願畢。」畢字僅不成。後居山者及獵人時見之,衣服如游涉之狀。當應是張生潛出言其終竟之日,鄭公舍家以避耳,若此豈非達命者歟?(出《逸史》)

【譯文】

舍人鄭居中,是個高雅之士,他喜歡道術,平常遇到張山人,多同他交遊相處,人們只叫他為小張山人,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他住在襄漢一帶,授與他中書舍人的官職,他也不去就任。開成二年春,前往東洛嵩山,帶著三四個家僮,與和尚一起登山遊歷,沒有地方不到,幾個月後才停止,滯留在那裡。有一天晚上,他來到一個地方,那裡山林秀美泉水潔淨,他很喜愛那裡忘了返回。正趕上院裡的和尚不在,掌燭點火將要歇宿,他就派僕人去尋找,正取筆,好象打算寫詩似的。鄭居中拿筆之時,燈滅火燼。一個僮仆在他旁邊,聽到鄭公倒地的聲音。咽喉中氣息很粗,有鷄子大的一束光亮,從他的脖子裡環繞而出。僮仆急忙吹着薪柴去照他,已經沒法救了。紙上有四個字寫道:「香火願畢」。畢字几乎沒寫成。後來在山裡住的人及獵人有時見到他,衣服象是出遊跋涉的樣子。應當是張生悄悄,說出他性命終止的日期,鄭公捨棄家業而躲避,如果是這樣,鄭居中豈不是達命的人嗎?

伊用昌


  
熊皦補闕說:頃年,有伊用昌者,不知何許人也。其妻甚少,有殊色,音律女工之事,皆曲盡其妙。夫雖饑寒丐食,終無愧意。或有豪富子弟,以言笑戲調,常有不可犯之色。其夫能飲,多狂逸,時人皆呼為伊風子。多游江左廬陵宜春等諸郡,出語輕忽,多為眾所擊。愛作《望江南》詞,夫妻唱和。或宿于古寺廢廟間,遇物即有所詠,其詞皆有旨。熊只記得詠鼓詞云:「江南鼓,梭肚兩頭欒。釘着不知侵骨髓,打來只是沒心肝。空腹被人漫。」余多不記。江南有芒草,貧民采之織屨。緣地上卑濕,此草耐水,而貧民多着之。伊風子至茶陵縣門,大題云:「茶陵一道好長街,兩畔栽柳不栽槐。夜後不聞更漏鼓,只聽錘芒織草鞋。」時縣官及胥吏大為不可,遭眾人亂毆,逐出界。江南人呼輕薄之詞為覆窠,其妻告曰:「常言小處不要覆窠,而君須要覆窠之。譬如騎惡馬,落馬足穿鐙,非理傷墮一等。君不用苦之。」如是夫妻俱有輕薄之態。天祐癸酉年,夫妻至撫州南城縣所,有村民斃一犢。夫妻丐得牛肉一二十觔,于鄉校內烹炙,一夕俱食盡。至明,夫妻為肉所脹,俱死於鄉校內。縣鎮吏民,以蘆席裹尸,于縣南路左百餘步而瘞之。其鎮將姓丁,是江西廉使劉公親隨,一年後得替歸府,劉公已薨。忽一旦于北市棚下,見伊風子夫妻,唱望江南詞乞錢。既相見甚喜,便敘舊事。執丁手上酒樓,三人共飲數郖。丁大醉而睡,伊風子遂索筆題酒樓壁云:「此生生在此生先,何事從玄不復玄。已在淮南鷄犬後,而今便到玉皇前。」題畢,夫妻連臂高唱而出城,遂渡江至游帷觀,題真君殿後,其禦云:「定億萬兆恆沙軍國主南方赤龍神王伊用昌。」詞云:「日日祥雲瑞氣連,應儂家作大神仙。筆頭灑起風雷力,劍下驅馳造化權。更與戎夷添禮樂,永教胡虜絶烽煙。列仙功業只如此,直上三清第一天。」題罷,連臂入西山。時人皆見躡虛而行,自此更不復出。其丁將於酒樓上醉醒,懷內得紫金一十兩。其金並送在淮海南城縣。後人開其墓,只見蘆席兩領,裹爛牛肉十餘觔,臭不可近,余更無別物。熊言六七歲時,猶記識伊風子。或着道服,稱伊尊師。熊嘗于頂上患一癰癤,疼痛不可忍。伊尊師含三口水,噀其癰便潰,並不為患。至今尚有痕在。熊言親睹其事,非謬說也。(出《玉堂閒話》)

【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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