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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冠卿是池州人,進士及第後,將要回故鄉,臨行向相國鄭餘慶告別。鄭相國一向與秋浦縣劉縣令友好,費冠卿此行他很高興,托費冠卿捎書信給他。親手書寫滿滿一張紙,封上以後交給費冠卿,告訴他說:「劉縣令久在名場,之所以沒有考中進士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偏激直率,不被時俗所容。他捨棄科甲而就任卑微的官職,你應該好好對待他。」費冠卿趁機請相國在信的末尾略批幾句關於他的品行的話,以相國所薦這個因由為貴,對他能稍加照顧。相國認為可以,就打開信函批了幾行,又加封如初。費冠卿到了秋浦,先向劉縣令投進名片,劉縣令閲過名片就丟到桌子上,根本不回話。費冠卿在外悚立等候消息,很久也沒有回覆,就懷疑劉縣令不許可,就把鄭相國的書信交給守門人。劉縣令打開信函看完,謾罵說:「鄭某老漢,用這封信幹什麼?」就把信扯碎扔掉了,費冠卿更加疑懼,就推開大門進去,快步向前施禮,劉縣令忽然憐憫地看看他,揖讓他坐下說話。天色晚了,劉縣令催他去找店房,費冠卿說:「天已昏黑,或許來不及找到旅舍了。我請求在廳廡之下,在地上睡一夜,明天慢慢找旅店。」就自己解開行囊,把氈子打開舖在地上,劉縣令當即拂衣而入。過了很久,劉縣令出來說:「這裡不是待客的地方,有個閣子可住。」然後關了門,鎖閉很嚴。費冠卿不知這樣做的原因,就靠在床上歇息。這天晚上月光明亮,費冠卿從門縫中往外探看,外面靜悄悄地沒有聲息,看見劉縣令親自拿着掃帚簸箕,掃除大堂內外。庭院走廊台階牆壁,無不全都掃遍。費冠卿覺得這事奇異,就端坐著屏住呼吸,不睡覺等着。快到一更天,忽然有奇異的香氣,濃烈得不同平常,不是人世所有的。很久,劉縣令拿着手板恭恭敬敬的站在院子裡,好象等待什麼人。這時香氣更濃烈了,就看見戴着雲冠穿著紫衣的仙人,有八九尺高,由幾十人簇擁跟隨而來。劉縣令拜了兩拜又行稽首禮,這個仙人直到堂中,劉縣令站在他身旁站着陪着。不一會兒,有筵席擺設出來,美味佳餚和奇異水果的香氣一直傳到閣下。費冠卿聞到香氣,已經覺得神清氣爽,一會兒,堂中又奏樂飲酒。仙人讓劉縣令在地上鋪上蓆子,也陪着飲酒。樂曲的音調,也不是人間之曲。仙人忽然問劉縣令說:「接到鄭某的信了嗎?」劉縣令回答說:「接到信很安心。」過一會兒,仙人又問:「接到鄭某的信了嗎?」劉縣令回答說:「費冠卿先輩從長安來,接到信了。」仙人笑着說:「費冠卿且喜及第了,現在在這裡嗎?」劉縣令回答說:「在。」仙人說:「我不該和他相見,且給他一杯酒。只要嚮往道術及早修行,就能相見了。」就讓劉縣令斟酒一杯,送到閣子中。費冠卿窺見劉縣令自己把酒喝了半杯,立即拿台階上盆子裡的水倒進杯中,他就起疑心而沒喝。仙人忽然下了台階,與隨從的人們乘雲而去,劉縣令下拜辭別嗚嗚咽咽,仙人告訴他說:「你見到鄭某,只讓他修行,就能相見了。」仙人走後,劉縣令就到閣子中,看到酒還在,吃驚地說:「這種酒萬劫(佛家稱天地形成至毀滅為一劫)都不能遇到一次,為什麼不喝呢?」就把酒拿過來喝,費冠卿儘力去爭,喝到了一兩口,劉縣令就與費冠卿作了修道之友,選擇九華山居住。朝廷以左拾遺徵召,也沒有赴任。鄭相國不久也去世了。劉費二人對那些事很保密,人們不知道那次降臨的是什麼真仙。
沈彬
吳興沈彬,少而好道,及致仕歸高安,恆以朝修服餌為事。嘗游鬱木洞觀,忽聞空中樂聲,仰視雲際,見女仙數十,冉冉而下,逕之觀中,遍至像前焚香,良久乃去。彬匿室中不敢出,既去,入殿祝之,几案上皆有遺香。彬悉取置爐中。已而自悔曰:「吾平生好道,今見神仙而不能禮謁,得仙香而不能食之,是其無分歟?」初,彬恆誡其子云:「吾所居堂中,正是吉地,即葬之。」及卒,如其言。掘地得自然磚壙,製作甚精,磚上皆作吳興字。彬年八十餘年。後豫章有漁視雲,頗類于彬。謂漁人曰:「此非爾所宜來,速出猶可。」漁人遽出登岸,雲入水已三日矣。故老有知者云:「此即西仙天寶洞之南門也。」(出《稽神錄》)
【譯文】
吳興人沈彬,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道術,等到辭官告老還鄉回到高安,總把朝修服食藥餌當作大事。他曾經遊歷鬱木洞觀,忽然聽到空中有樂曲聲,仰視雲端,看見幾十位女仙冉冉而下,徑直到觀中,逐個到神像前焚香,很久才離去。沈彬藏在室內不敢出來,女仙走後,他進殿禱告,看到几案之上有仙人遺留的香料製品。沈彬把它全部拿放置香爐中。不久,他自己後悔地說:「我平生好道,今天見到了神仙卻不能盡禮拜見,得到仙香卻未能吃它,這是我沒有緣分嗎?」當初沈彬經常告誡他的兒子說:「我所居住的堂中,正是吉地,我死之後就葬在這裡。」等到他死後,他的兒子就按他說的去辦。把地掘開發現一個原來就有的磚壙,製作很精美,磚上都制有吳興字。沈彬八十多歲逝世。後來豫章有個打魚的人,把生米投到潭中捕魚,不知不覺地走遠了,忽然進入一個石門,光線明朗,走了幾百步,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頭,仔細一看他,很象沈彬。老頭對打魚的人說:「這裡不是你所應該來的地方,趕快出去還可以。」打魚的人急忙奔出登上岸,別人說他入水已經三天了。過去老輩人有知道情況的人說:「這就是西仙天寶洞的南門啊。」
卷第五十五 神仙五十五
寒山子 軒轅彌明 蔡少霞 鄭居中 伊用昌
寒山子
寒山子者,不知其名氏。大曆中,隱居天台翠屏山。其山深邃,當暑有雪,亦名寒岩,因自號寒山子。好為詩,每得一篇一句,輒題于樹間石上。有好事者,隨而錄之,凡三百餘首,多述山林幽隱之興,或譏諷時態,能警勵流俗。桐柏征君徐靈府,序而集之,分為三卷,行於人間。十餘年忽不復見,咸通十二年,毗陵道士李褐,性褊急,好凌侮人。忽有貧士詣褐乞食,褐不之與,加以叱責。貧者唯唯而去。數日,有白馬從白衣者六七人詣褐,褐禮接之。因問褐曰:「頗相記乎?」褐視其狀貌,乃前之貧士也。逡巡欲謝之,慚未發言。忽語褐曰:「子修道未知其門,而好凌人侮俗,何道可冀?子頗知有寒山子邪?」答曰:「知。」曰:「即吾是矣。吾始謂汝可教,今不可也。修生之道,除嗜去欲,嗇神抱和,所以無累也;內抑其心,外檢其身,所以無過也;先人後己,知柔守謙,所以安身也;善推於人,不善歸諸身,所以積德也;功不在小,立之無怠,過不在大,去而不貳,所以積功也。然後內行充而外丹至,可以冀道于彷彿耳。子之三毒未剪,以冠簪為飾,可謂虎豹之鞟,而犬豕之質也。」出門乘馬而去,竟不復見。(出《仙傳拾遺》)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