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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193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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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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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公子道:「兄說那裡話,公主的來書,家嚴昨已看過,即日就要差官進表到都,許弟同往。兄住在此同到樂壽,煩兄作一冰人,成其美事,有何不可?」

又蘭道:「小弟行李都在店中。」


  

公子執着又蘭的手道:「行李我已着人叫店家收好。」

斷不肯放。誰知金鈴到看中意了潘美,正在力壯勇猛之時,又蘭亦見公子翩翩年少,毫無赳赳之氣,心中倒舍割不下。金鈴便道:「二爺,既是大爺恁說,我去取了行李來何如?」

公子道:「你這管家到知事。」

叫左右隨了金鈴去,公子與又蘭時刻相對,竟話得投機。大凡大家舉動,尚不能個便捷,何況王家侯府,卻又要作表章,撰疏稿,委官貼差,倏忽四五日。

一夜,羅公子因起身得早,恐怕驚動了又蘭,輕輕開門出去,只聽得潘美和金鈴在廂房內唧唧噥噥,似有歡笑之聲。公子驚疑,便站定了腳,側耳而聽。聽得潘美口中說道:「你這樣有趣,待我對大爺說明,替你家二爺討來,做個長久夫妻。」

金鈴道:「扯談,我是公主差我送他阿姊到家來的,又不是他家的人,你要我跟隨了你,總由我主。」

潘美道:「倘然我們大爺曉得你二爺是個女子,只怕亦未必肯放過。」

金鈴道:「曉得了,只不過也像我與你兩個這等快活罷了。」

正是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公子聽得仔細,即心中轉道:「奇怪,難道他主僕多是女人?」

忙到內宮去問了安,出來恰好撞見潘美,公子叫他到僻靜所在,窮究起來,方知都是女子。

公子大喜,夜間陪飲,說說笑笑,比前夜更覺有興。指望灌醉了又蘭,驗其是非。當不起又蘭立定主意不飲。公子自己開懷暢飲了幾杯,大家起身。着從人收拾了杯盤,假裝醉態,把手搭在又蘭肩上道:「花兄,小弟今夜醉了,要與兄同榻,弟還有心話要請教。」

又蘭道:「有話請兄明日賜教,弟生平不喜與人同榻。」

公子笑道:「難道日後與尊嫂也要推卻?」

又蘭亦笑道:「兄若是個女子,弟就不辭了。」

公子又笑道:「若兄果是個男子,弟亦不想同榻了。」

又蘭聽了這句話,心上吃了一驚,一回兒臉上桃花瓣瓣紅映出來。公子看了,愈覺可愛,見伺候的多不在眼前,把門忙閉上,走近前捧住又蘭道:「我羅成幾世上修,今日得逢賢妹。」

又蘭雙手推住了:「兄何狂醉若此,請尊重些。」

公子道:「尊使與小童都遞了口供認狀,卿還要賴到那裡去?」

又蘭正色道:「君請坐了,待我說來;若說得不是,憑君所欲。」

公子只得放手,兩個並肩坐下。又蘭道:「妾雖茅茨下賤,僻處荒隅,然愚姊妹頗明禮義,深慕志行。今日不顧羞恥,跋涉關山而來者,一來要完先姊的遺言,二來要成全竇公主與君家百年姻眷,非自圖歡樂也。今見郎君年少英雄,才兼文武,妾實敬愛,但男女之慾,還須以禮以正,方使神人共欽;若勒逼着一時苟合,與強梁何異?」


  
公子聽了大笑道:「卿何處學這些迂腐之談?從古以來,月下佳期,桑間偶合,人人以為美談。請問卿為男子,當此佳麗在前能忍之乎?」

又蘭道:「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方為豪傑。君但知濮上桑間,此輩貪淫之徒,獨不記柳下惠之坐懷,秦君昭之同宿,始終不亂,乃稱厚德。妾承君不棄,援手促膝者四五日矣,妾終身斷不敢更事他人。求郎君放妾到樂壽,見了竇公主一面,明白了先姊與妾身的心跡。使日後同事君家,亦有光彩。今且權忍幾時,候與君同上長安,那時憑君去取何如?若今如此,決難從命。」

公子見他言詞侃侃,料難成事,便道:「既是賢妹如此說,小生亦不敢相犯矣。」

過了幾日,羅公將表章奏疏彌封停當,便委刺史張公謹,托他照管公子,又差游擊守備二人,尉遲南、尉遲北,陪伴公子上路。公子拜別了父母,即同又蘭等一路帶領人馬,出離了幽州,往長安進發。

未知後事如何,且再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 花又蘭忍愛守身 竇綫娘飛章弄美詞曰:曉風殘月,為他人驅馳南北,忍着清貞空限貼。情言心語,兩兩低低說。 沉醉海棠方見切,驚看彼此真難得。封章直上九重闕,甘心退遜,香透梅花峽。

調寄「一斛珠」世間盡有做不來的事體,獨情深義至之人,不論男女,偏做得來。人到極難容忍的地位,惟情深義至之人,不論男女,偏能謹守。為什麼緣故?情深好義者,明心見性,至公無私。所以守經從權,事事合宜。不似庸愚,只顧眼前,不思日後。今說羅成同花又蘭、張公謹、尉遲南。尉遲北一行人,出了幽州地方,花又蘭在路與羅公子私議道:「郎君還是先到雷夏竇後墓所,還是竟到長安?」

羅公子道:「我意竟到長安上疏後,待旨意下來,然後到雷夏去豈不是好。」

又蘭道:「不是這等說。竇公主是個有心人,當初與君馬上定婚之時,原非易許,迫後四方多事,君無暇去尋媒踐盟,彼亦未必怪君情薄。不意國破家亡,上無父母之命,下無媒的之言,還是叫他俯就君家好,還是叫他無媒苟合好?是以寫和托先姊面達,以探君家之意,返箭以窺君家之志。以情揆之,是郎君之薄情,非公主之負心也。今漫然以禦旨邀婚,是非使彼感君之恩,益增彼之怒,挾勢掠情之舉,不要說公主所不願,即賤妾草茅亦所不甘也。郎君乃鍾情之人,何慮不及此?」

說到這個地位,羅公子止不住落下淚來,雙手執住又蘭的手道:「然則賢卿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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