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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189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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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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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只見二女易服出來,後邊許多內侍,扛了綵緞庫銀,來到殿廷。內監放下禮物,將宮中懿旨,一一奏聞。二女又向唐帝謝恩。唐帝又對建德道:「不意卿女許配羅藝之子,又為娘娘侄女,孝女得此快婿,卿可免內顧矣。」

建德並未知此事,只道竇後懿旨賜婚賜物,謝恩出朝。唐帝又差官一員,賞銀二千兩,布帛一笥,送至榆窠斷魂洞內;隱靈岩中聖僧唐三藏處。建德出了朝門,只見早有一僧,挑着行李,在那裡伺候。建德定睛一看,卻是孫安祖。建德大駭道:「我是恐天子注意,削髮避入空門,你為何也做此行徑?」


  

孫安祖道:「主公,當初好好住在二賢莊,是我孫安祖勸主公出來起義,今事不成,自然也要在一處焚修。若說盛衰易志,非世之好男子也。」

建德又對綫娘道:「你既以身許事羅郎,又沐娘娘隆寵,嗣為侄女,終身有賴了。自今以後,你是幹你的事,我是幹我的事,不必留戀着我了。」

綫娘必要送父到山中去,那內監道:「咱們是奉娘娘懿旨,送公主到樂壽去,和尚自有官兒們奉陪,不消公主費心。」

綫娘沒奈何,只得同出長安,大哭一場,分路而行。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 出囹圄英雄慘戮 走天涯淑女傳書詞曰:生離死別,甚來由,這般收煞。難忍處,熱油灌頂,陰風奪魄。

天涯芳草盡成愁,關山明月徒存泣。嘆金蘭割股啖知心,情方畢。

秦與晉,堪為匹。鄭與楚,曾為敵。看他假假真真,尋尋覓覓。

玉案瓊珠已在手,香飄丹桂猶含色。漫驅馳,尋訪着郊原朝金闕。

調安「滿江紅」天地間是真似假,是假似真。往往有同胞兄弟,或因財帛上起見,或聽妻妾挑唆,隨你絶好兄弟,弄得情離心遠。到是那班有義氣的朋友,雖然是姓名不同,家鄉各別,卻到可以托妻寄子,在情誼上賽過骨肉。所以當初管鮑分金,桃園結義,千古傳為美談。如今卻說唐帝發放了竇建德,隨將王世充一干臣下段達、單雄信、楊公卿、郭士衡、張金童、郭善才,着刑部派官押赴市曹斬決。時徐懋功、秦叔寶、程知節三人曉得了旨意,知秦王已出朝堂,如飛多趕到西府來,要見秦王。秦王出來,大家參拜過了,叔寶道:「末將等啟上殿下:鄭將單雄信,武藝出秦瓊之上,盡堪驅使。前日不度天命,在宣武陵有犯大駕,今被擒拿,末將等俱與他有生死之交,立誓患難相救。今懇求殿下,開一生路,使他與末將一齊報效。」

秦王道:「前日宣武陵之事,臣各為主,我也不責備他;但此人心懷反覆,輕於去就,今雖投服,後必叛亂,不得不除。」

程知節道:「殿下若疑他後有異心,小將等情願將三家家口保他,他如謀逆,一起連坐。」

秦王道:「軍令已出,不可有違。」

徐懋功道:「殿下招降納叛,如小將輩俱自異國得侍左右,今日殺雄信,誰復有來降者?且春生秋殺,俱是殿下,可殺則殺,可生則生,何必拘執?」

秦王道:「雄信必不為我用,斷不可留,譬如猛虎在押,不為驅除,待其咆哮,悔亦何及?」

三將叩頭哀求,願納還三人官誥,以贖其死。叔寶涕泣如雨,願以身代死。秦王心中不說出,終久為宣武陵之事,不快在心,道:「諸將軍所請,終是私情,我這個國法,在所不廢。既是恁說,傳旨段達等都赴市曹斬首號令,其單雄信屍首,聽其收葬,家屬免行流徙,余俱流嶺外。」

三人只得謝恩出府。徐懋功道:「叔寶兄,單二哥家眷是在尊府,兄作速回家,吩咐家裡人,不可走漏消息。煩老伯母與尊嫂窩伴着他,省得他曉得了,尋死覓活。弟再去尋徐義扶,求他令嬡惠妃,或者有回天之力,也未可知。知節兄,你去備一桌菜,一罈酒,到獄中去,先與雄信盤桓起來。我與叔寶,就到獄中來了。」


  
卻說單雄信在獄中,見拿了王世充等去,雄信已知自己犯了死着,只放下愁煩,由他怎樣擺佈。只見知節叫人扛了酒餚進來,心中早料着三四分了。知節讓雄信坐了,便道:「昨晚弟同秦大哥,就要來看二哥,因不得閒,故沒有來。」

雄通道:「弟夜來倒虧竇建德在此敘談。」

知節嘆道:「弟思想起來,反不如在山東時與眾兄弟時常相聚,歡呼暢飲,此身倒可由得自主。如今弄得幾個弟兄,七零八落,動不動朝廷的法度,好和歹皇家的律令,豈不間人!」說了看著雄信,墓地裡落下淚來。此時雄信,早已料着五六分了,總不開口,只顧吃酒。忽見秦叔寶亦走進來說道:「程兄弟,我叫你先進來勸單二哥一杯酒,為甚反默坐在此?」

雄通道:「二兄俱有公務在身,何苦又進來看弟?」

叔寶道:「二哥說甚話來,人生在於世,相逢一刻,也是難的。兄的事只恨弟輩難以身代,苟可替得,何藉此生。」

說了,滿滿的斟上一大杯酒奉與雄信。叔寶眼眶裡要落下淚來,雄信早已料着七八分了。又見徐懋功喘吁吁的走進來坐下,知節對懋功道:「如何?」

懋功搖搖首,忙起身敬二大杯酒與雄信。聽得外邊許多漸漸索索的人走出去,意中早已料着十分,便掀髯大笑道:「既承三位兄長的美情,取大碗來,待弟吃三大碗,兄們也飲三大杯。今日與兄們吃酒,明日要尋玄邃、伯當兄吃酒了!」叔寶道:「二哥說甚話來?」

雄通道:「三兄不必瞞我,小弟的事,早料定犯了死着。三兄看弟,豈是個怕死的!自那日出二賢莊,首領已不望生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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