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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 178 /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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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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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花木蘭道:「降便降你,只是我父母都在北方,要放我回去安頓了父母,再來替你家出力。」

綫娘怒道:「放屁,你肯降則降,不肯降就砍了,何必饒舌!」木蘭道:「我就降你,你是個女主,也不足為辱;你就砍我,我也是個女子,亦不足為榮。」


  

綫娘道:「難道你不是個男兒,到是個女子?」

木蘭道:「也差不多。」

公主對著手下女兵道:「你們兩個押他到後帳房去一驗來回報。」

兩個女兵扯着木蘭往後去了。綫娘道:「你這個醜漢有何話說?」

那漢道:「公主在上,我卻不是女子,實是個男子,你們容我不得的。若是公主肯放了我去,或者後日見時,相報厚情。」

公主聽了大怒道:「這羯奴一派胡言,與我拿去砍了罷!」五六個女兵,如飛擁他轉身,那漢口中喊道:「我老齊殺是不怕的,只可惜負了羅小將軍之托,不曾見得孫安祖一面。」

綫娘聽見,忙叫轉來問道:「你那漢剛纔講什麼?」

那漢答道:「我沒有講什麼。」

綫娘道:「我明明聽見,你口中說什麼羅小將軍與孫安祖二人,問你那個孫安祖?」

那漢道:「孫安祖只有一個,就在你家做官,那裡還尋得出第二個來。」

綫娘便叫去了綁,賜他坐下,又問道:「足下姓甚名誰?與我家孫司馬是什麼相知?」

那漢道:「我姓齊,號國遠,是山西人,與你家主上也是相知,孫司馬是好朋友。前年承他有書寄來,叫我們弟兄兩個去做官,我國有事沒有來會他。」

原來齊國遠與李如珪兩個,當時因李密殺了翟讓,遂去投奔柴嗣昌。正值唐公起義之時,柴郡主就留兩個人為護軍校衛團練使,嗣昌又帶他兩個出去幫唐家奪了幾處郡縣。嗣昌奏知唐帝,唐帝賜他兩個為護軍校尉,就在鄂縣駐紮。為因幽州刺史張公謹五十壽誕,與柴嗣昌昔年曾為八拜之交,故特煩國遠去走遭。恰好遇見幽州總管羅公之子羅成,常到公謹署中來飲酒,遂成相知。曉得他與秦叔寶、單雄信契厚,故此寫書,附與國遠,煩他寄與叔寶。其時綫娘見說,便道:「足下既是我家孫司馬的好友,又與父皇相聚過的,我這裡正缺人才,待我回去奏過父皇,就在我家做官罷了。但是你剛纔說什麼羅小將軍是那裡人?」

國遠道:「就是幽州總管羅藝之子。他與山東秦叔寶是中表之親,他有什麼姻事,要秦叔寶轉求單雄信在內玉成,故此叫我去會他。不意撞着曷娑那可汗,被他拉來,裝了馬兵,與你們廝殺。」

綫娘聽了,頓了一頓道:「沒有這事,豈有人的婚姻大事,托朋友千里奔求的。」

齊國遠道:「我老齊一生不會說謊,現有羅小將軍書札在此。」

站起身來,解開戰袍,胸前貼肉掛着一個招文袋內,許多油紙裹着,取出一封書遞上。綫娘叫左右接來一看,卻用大紅紙包好,上面寫着兩行大字:幽州帥府羅煩寄至山東齊州秦將軍字叔寶開拆。綫娘看罷,忙把書向自己靴子內塞了進去,對左右說道:「外巡着幾個進來。」

左右到帳房外去,喚四個男兵進來。綫娘吩咐道:「你們點燈,送這位齊爺到前寨范帥爺那裡去,說我旨意,叫他好好看待安頓了,不可怠慢。」

又對齊國遠道:「羅小將軍的書暫留在此,候足下到我國會過了孫司馬,然後繳還何如?」

齊國遠此時也沒奈何,只得隨了巡兵到范願營中去了。

綫娘見齊國遠已去,站起身來,只見一個女兵打跪稟道:「那白臉的人,檢驗的真是女子,並非虛班。」

綫娘道:「帶進後帳房來。」

坐下,問道:「你既是個女人,姓甚何名,如何從軍起來?實對我說。」

木蘭涕泣道:「妾姓花,名木蘭,因父母年高,又無兄長,膝前止有孱弱弟妹,父親出門,無人倚賴。妾深愧男子中難得有忠臣孝子,故妾不惜此軀,改裝以應王命,雖軍人莫知。而自顧實所恥也,望公主原情宥之。」


  
說罷,禁不住淚如泉湧。綫娘見這般情景,心下惻然道:「若如此說,是個孝女了。不意北方強悍之地,反生此大孝之女,能幹這樣事,妾當拜下風矣!」請過來賓禮相見。木蘭遜謝道:「公主乃金枝玉葉,妾乃裙布愚頑,既蒙寬有,已出望外,豈敢與公主分庭抗禮。」

綫娘嘆道:「名爵人所易得,純孝女所難能,我自恨是個女子,不能與日月增光,不意汝具此心胸。我如今正少個閨中良友,竟與你結為姊妹,榮辱共之何如?」

木蘭道:「這一發不敢當。」

綫娘道:「我意已定,汝不必過謙,未知尊庚多少?」

木蘭道:「痴長十七。」

綫娘道:「妾叨長三年,只得占先了。」

大家對天拜了四拜,兩人轉身,又對拜了四拜。軍旅之中,沒有甚大筵席,止不過用些夜膳,綫娘就留木蘭在自己帳房中同寢。綫娘間木蘭道:「賢妹曾許配良人否?」

木蘭搖首答道:「僻處荒隅,實難其人。妾雖承賢姐姐錯愛,但恐歸府時,駙馬在那裡,將妾置於何所?」

綫娘見說,雙眉頓蹙,默然不語。木蘭道:「姐姐標梅已過,難道尚無古士,失過好逑?」

綫娘道:「後母雖賢,主持國政;父王東征西討,料理軍旅,何暇計及此事。」

木蘭道:「正是人世上可為之事甚多,何必屑屑拘于枕席之間。」

又說了些閒話,昏昏的和衣睡去。綫娘悄悄起身,在靴子裡取出羅小將軍的書來,心中想道:「剛纔齊國遠說羅郎為什麼姻事,要去央煩秦叔寶,不知他屬意何人,我且挑開來,看他寫什麼言語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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