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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有白氣如索,長五百餘丈,起危宿,掃太微垣。太史奏山東當大水。帝曰:「不然,山東必失一良將。」即馳詔戒察罕帖木兒勿輕舉,未至而已及于難。詔贈推誠定遠宣忠亮節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河南行省左丞相,追封忠襄王,謚獻武。及葬,賜賻有加,改贈宣忠興運弘仁效節功臣,追封潁川王,改謚忠襄,食邑沈丘縣,所在立祠,歲時致祭。封其父阿魯溫汝陽王,後又進封梁王。
於是復起擴廓帖木兒,拜銀青榮祿大夫、太尉、中書平章政事、知樞密院事、皇太子詹事,仍便宜行事,襲總其父兵。擴廓帖木兒既領兵柄,銜哀以討賊,攻城益急,而城守益固,乃穴地通道以入。十一月,拔其城,執其渠魁陳猱頭二百餘人獻闕下,而取田豐、王士誠之心以祭其父,餘黨皆就誅。即遣關保以兵取莒州,於是山東悉平。擴廓帖木兒本察罕帖木兒之甥,自幼養以為子。當是時,東至淄、沂,西逾關陝,皆晏然無事。擴廓帖木兒乃駐兵于汴、洛。朝廷方倚之以為安。
孛羅帖木兒自察罕帖木兒既沒,複數以兵爭晉、冀。帝雖屢解諭之,而仇隙日深。二十三年,御史大夫老的沙與知樞密院事禿堅帖木兒得罪于皇太子,皇太子欲誅之,皆奔于大同,為孛羅帖木兒所匿。老的沙者,帝母舅,以故帝數為皇太子寢其事,而皇太子不從,帝無如之何,則傳旨密令孛羅帖木兒隱其跡。而丞相搠思監、宦者樸不花皆附皇太子,必窮竟其事。皇太子又方倚重於擴廓帖木兒。時擴廓帖木兒駐太原,與孛羅帖木兒構兵,勢相持不可解。二十四年,搠思監、樸不花因誣孛羅帖木兒、老的沙謀為不軌,而皇太子亦怒不已。三月,天子以故下詔數孛羅帖木兒罪,削其官職而奪其兵。孛羅帖木兒不受詔,遂遣兵逼京師,必欲得搠思監、樸不花乃已。天子不得已,縛兩人與之。語在搠思監、孛羅帖木兒傳。七月,孛羅帖木兒又與老的沙合禿堅帖木兒兵同犯闕。時擴廓帖木兒遣部將白鎖住以萬騎衛京師,駐于龍虎台,與戰不利,遂奉皇太子奔于太原。孛羅帖木兒既入朝,據相位。白鎖住又將二萬騎屯漁陽,為朝廷聲援。二十五年,擴廓帖木兒以兵搗大同取之。皇太子乃趣擴廓帖木兒大舉以討逆,發丞相也速兵屯東鄙,魏、遼、齊、吳、豫、豳諸王兵駐西邊,而自率擴廓帖木兒兵取中道,抵京師。亡何,孛羅帖木兒既伏誅,帝詔白鎖住兵守京城,遂詔皇太子還京,而擴廓帖木兒亦扈從入朝。九月,詔拜伯撒裡右丞相,擴廓帖木兒左丞相。伯撒裡累朝舊臣,而擴廓帖木兒以後生晚出,乃與並相。居兩月,即請南還視師。
是時,中原雖無事,而江淮、川蜀皆非我所有。皇太子累請出督師,而帝難之,乃詔封擴廓帖木兒河南王,俾總天下兵而代之行。擴廓帖木兒於是分省以自隨,官屬之盛,幾與朝廷等,而用孫翥、趙恆等為謀主。二十六年二月,自京師還河南,欲廬墓以終喪。左右咸以謂受命出師不可中止,乃復北渡,居懷慶,又移居彰德。
初,李思齊與察罕帖木兒同起義師,齒位相等。及是擴廓帖木兒總其兵,思齊心不能平。而張良弼首拒命,孔興、脫列伯等亦皆以功自恃,各懷異見,請別為一軍,莫肯統屬。釁隙既開,遂成仇敵。擴廓帖木兒乃遣關保、虎林赤以兵西攻良弼于鹿台,而思齊亦與良弼合,兵連不能罷。擴廓帖木兒始受命南征,而顧乃退居彰德,又惟務用兵陝西,天子之命置而不問,朝廷因疑其有異志。皇太子之奔太原也,欲用唐肅宗靈武故事,因而自立。擴廓帖木兒與孛蘭奚等不從。及還京師,皇后奇氏傳旨,令擴廓帖木兒以重兵擁太子入城,欲脅帝禪之位。擴廓帖木兒知其意,比至京城三十里,即散遣其軍。由是皇太子心銜之。及是,屢趣其出師江淮。擴廓帖木兒第遣弟脫因帖木兒及部將完哲、貊高以兵往山東。而西兵互相勝負,終不解。帝又下詔和解之,顧乃戕殺詔使天下奴等,而跋扈之跡成矣。
二十七年八月,帝乃下詔命皇太子親出總天下兵馬,而分命擴廓帖木兒以其兵自潼關以東,肅清江淮;李思齊以其兵自鳳翔以西,進取川蜀;禿魯以其兵與張良弼、孔興、脫列伯等取襄樊;王信以其兵固守山東信地。然詔書雖下,皇太子亦竟止不行,而分兵之命,擴廓帖木兒終扞拒不肯受。於是貊高、關保等皆叛擴廓帖木兒。關保自察罕帖木兒起兵以來即為將,勇冠諸軍,功最高。而貊高善論兵,尤為察罕帖木兒所信任。及是,兩人見擴廓帖木兒有不臣之心,故皆叛之,列其罪狀聞于朝,舉兵共攻之。而皇太子用沙藍答兒、帖林沙、伯顏帖木兒、李國鳳等計,立撫軍院,總制天下軍馬,專備擴廓帖木兒。以貊高等能倡大義,賜號忠義功臣。
十月,詔落擴廓帖木兒太傅、中書左丞相,依前河南王,以汝州為食邑,與弟脫因帖木兒同居河南府,而以河南府為梁王食邑,從行官屬悉令還朝。凡擴廓帖木兒所總諸軍,在帳前者白鎖住、虎林赤領之,在河南者李克彞領之,在山東者也速領之,在山西者沙藍答兒領之,在河北者貊高領之。擴廓帖木兒既受詔,即退軍屯澤州。詔又命禿魯與李思齊、張良弼、孔興、脫列伯率兵東向,以正天討。二十八年,朝廷命左丞孫景益分省太原,關保以兵為之守。擴廓帖木兒即遣兵據太原,而盡殺朝廷所置官。皇太子乃命魏賽因不花及關保皆以兵與思齊、良弼諸軍夾攻澤州,而天子又下詔削奪擴廓帖木兒爵邑,令諸軍共誅之,其將士官吏效順者與免本罪,惟孫翥、趙恆罪在所不赦。二月,擴廓帖木兒退守于平陽,而關保遂據澤、潞二州,以與貊高合。時李思齊、張良弼、孔興、脫列伯與擴廓帖木兒相持既久,大明兵時已及河南,思齊、良弼皆遣使詣擴廓帖木兒,告以出師非本心,乃解兵大掠西歸。七月,貊高、關保進攻平陽。當是時,擴廓帖木兒氣稍沮,而關保、貊高勢甚振,數請戰,擴廓帖木兒不應,或師出即復退。一日,諜知貊高分軍掠祁縣,即夜出師薄其營掩擊之,大敗其眾,貊高、關保皆就擒。朝廷聞之,遽罷撫軍院,而帖林沙、伯顏帖木兒、李國鳳等以誤國皆受黜。既而擴廓帖木兒上疏自陳其情悃,帝尋亦悔悟,下詔滌其前非。
於是大明兵已定山東及河、洛,中原俱不守。閏七月,帝乃下詔,覆命擴廓帖木兒仍前河南王、太傅、中書左丞相,孫翥、趙恆並複舊職,以兵從河北南討,也速以兵趨山東,禿魯兵出潼關,李思齊兵出七盤、金、商,以圖復汴、洛。未幾,也速兵遂潰,禿魯、思齊兵亦未嘗出,而擴廓帖木兒又自平陽退守太原,不復敢南向,事已不可為矣。已而大明兵迫京城,帝北奔,國遂以亡。及大明兵至太原,擴廓帖木兒即棄城遁,領其餘眾西奔于甘肅。
列傳第二十九
列傳第二十九
○答失八都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