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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 370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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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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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尚書省使右司郎中吾補可、員外郎王全奏報:世宗即位於東京,改元大定。海陵前此已遣護衛謀良虎、特離補往東京,欲害世宗。行至遼水,遇世宗詔使撒八,執而殺之,遂還軍中。海陵拊髀嘆曰:「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此豈非天乎!」乃出素所書取一戎衣天下大定改元事,以示群臣。遂召諸將帥謀北歸,且分兵渡江。

議定,通復入奏曰:「陛下親師深入異境,無功而還,若眾散于前,敵乘于後,非萬全計。若留兵渡江,車駕北還,諸將亦將解體。今燕北諸軍近遼陽者恐有異志,宜先發兵渡江,斂舟焚之,絶其歸望。然後陛下北還,南北皆指日而定矣。」海陵然之,明日遂趨揚州。過烏江縣,觀項羽祠,嘆曰:「如此英雄不得天下,誠可惜也。」


  

海陵至揚州,使符寶耶律沒答護神果軍扼淮渡,凡自軍中還至淮上,無都督府文字皆殺之。乃出內箭飾以金龍,題曰禦箭,系帛書其上,使人乘舟射之南岸,其書言「宋國遣人焚燬南京宮室、及沿邊買馬、招誘軍民,今興師問罪,義在弔伐,大軍所至,必無秋毫之犯。」以此招諭宋人。於是,宋將王權亦縱所獲金軍士三人,賫書數海陵罪,通奏其書,即命焚之。

海陵怒,亟欲渡江。驍騎高僧欲誘其黨以亡,事覺,命眾刃剉之。乃下令,軍士亡者殺其蒲裡衍,蒲裡衍亡者殺其謀克,謀克亡者殺其猛安,猛安亡者殺其總管,由是軍士益危懼。甲午,令軍中運鴉鶻船及糧船于瓜州渡,期以明日渡江,敢後者死。

乙未,完顏元宜等以兵犯禦營,海陵遇弒。都督府以南伐之計皆通等贊成之,徒單永年乃其姻戚,郭安國眾所共惡,皆殺之。大定二年,詔削通官爵,人心始快。

馬欽,幼名韓哥,嘗仕江南,故能知江南道路。正隆三年,海陵將南伐,遂召用欽,自貴德縣令為右補闕。欽為人輕脫不識大體,海陵每召見與語,欽出宮輒以語人曰:「上與我論某事,將行之矣。」其視海陵如僚友然。累遷國子司業。海陵至和州,欲遣蒲盧渾渡江,蒲盧渾言舟小不可濟,海陵使人召欽,先戒左右曰:「欽若言舟小不可渡江,即殺之。」欽至,問曰:「此舟可渡江否?」欽曰:「臣得筏亦可渡也。」大定二年,除名。是日,起前翰林待制大穎為秘書丞。穎在正隆間嘗言山東盜賊,海陵惡其言,杖之除名。世宗嘉穎忠直,惡欽巧佞,故復用穎而放欽焉。

高懷貞,為尚書省令史,素與海陵狎昵。海陵久蓄不臣之心,嘗與懷貞各言所志,海陵曰:「吾志有三:國家大事皆自我出,一也。帥師伐國,執其君長問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絶色而妻之,三也。」由是小人佞夫皆知其志,爭進諛說。大定縣丞張忠輔謂海陵曰:「夢公與帝擊球,公乘馬衝過之,帝墜馬下。」海陵聞之大喜。會熙宗在位久,委政大臣,海陵以近屬為宰相,專威福柄,遂成弒逆之計,皆懷貞輩小人從臾導之。海陵篡立,以懷貞為修起居注,懷貞故父濱州刺史贈中奉大夫。懷貞累遷禮部侍郎。大定二年,降奉政大夫,放歸田裡。五年,與許霖俱賜起複,懷貞為定國軍節度使。上戒之曰:「汝等在正隆時,奸佞貪私,物論鄙之。朕念沒身不齒則無以自新。若怙舊不悛,必不貸汝矣。」

蕭裕,本名遙折,奚人。初以猛安居中京,海陵為中京留守,與裕相結,每與論天下事。裕揣海陵有覬覦心,密謂海陵曰:「留守先太師,太祖長子。德望如此,人心天意宜有所屬,誠有志舉大事,顧竭力以從。」海陵喜受之,遂與謀議。海陵竟成弒逆之謀者,裕啟之也。

海陵為左丞,除裕兵部侍郎,改同知南京留守事,改北京。海陵領行台尚書省事,道過北京,謂裕曰:「我欲就河南兵建立位號,先定兩河,舉兵而北。君為我結諸猛安以應我。」定約而去。海陵雖自良鄉召還,不能如約,遂弒熙宗篡立,以裕為秘書監。

海陵心忌太宗諸子,欲除之,與裕密謀。裕傾險巧詐,因構致太傅宗本、秉德等反狀,海陵殺宗本,唐括辯遣使殺秉德、宗懿及太宗子孫七十餘人、秦王宗翰子孫三十餘人。宗本已死,裕乃求宗本門客蕭玉,教以具款反狀,令作主名上變。海陵既詔天下,天下冤之。海陵賞誅宗本功,以裕為尚書左丞,加儀同三司,授猛安,賜錢二千萬,馬四百匹、牛四百頭、羊四千口。再閲月,為平章政事、監修國史。舊制,首相監修國史,海陵以命裕,謂裕曰:「太祖以神武受命,豐功茂烈光于四海,恐史官有遺逸,故以命卿。」久之,裕為右丞相、兼中書令。裕在相位,任職用事頗專恣,威福在己,勢傾朝廷。海陵倚信之,他相仰成而已。


  
裕與高藥師善,嘗以海陵密語告藥師,藥師以其言奏海陵,且曰:「裕有怨望心。」海陵召裕戒諭之,而不以為罪也。或有言裕擅權者,海陵以為忌裕者眾,不之信。又以為人見裕弟蕭祚為左副點檢,妹夫耶律闢離剌為左衛將軍,勢位相憑藉,遂生忌嫉,乃出祚為益都尹,闢離剌為寧昌軍節度使,以絶眾疑。裕不知海陵意,遽見出其親表補外,不令己知之,自是深念恐海陵疑己。海陵弟太師袞領三省事,共在相位,以裕多自用,頗防閒之,裕乃謂海陵使袞備之也。而海陵猜忍嗜殺,裕恐及禍,遂與前真定尹蕭馮家奴、前御史中丞蕭招折、博州同知遙設、裕女夫遏剌補謀立亡遼豫王延禧之孫。裕使親信蕭屯納往結西北路招討使蕭好胡,好胡即懷忠。懷忠依違未決,謂屯納曰:「此大事,汝歸遣一重人來。」裕乃使招折往。招折前為中丞,以罪免,以此得詣懷忠。懷忠問招折與謀者復有何人,招折曰:「五院節度使耶律朗亦是也。」懷忠舊與朗有隙,而招折嘗上撻懶變事,懷忠疑招折反覆,因執招折,收朗系獄,遣使上變。遙設亦與筆硯令史白答書,使白答助裕以取富貴,白答奏其書。海陵信裕不疑,謂白答構誣之,命殺白答于市。執白答出宣華門,點檢徒單貞得蕭懷忠上變事入奏,遇見白答,問其故,因止之。徒單貞已奏變事,以白答為請,海陵遽使釋之。

海陵使宰相問裕,裕即款伏。海陵甚驚愕,猶未能盡信,引見裕,親問之。裕曰:「大丈夫所為,事至此又豈可諱。」誨陵復問曰:「汝何怨于朕而作此事?」裕曰:「陛下凡事皆與臣議,及除祚等乃不令臣知之。領省國王每事謂臣專權,頗有提防,恐是得陛下旨意。陛下與唐括辯及臣約同生死,辯以強忍果敢致之死地,臣皆知之,恐不得死所,以此謀反,幸苟免耳。太宗子孫無罪,皆死臣手,臣之死亦晚矣。」海陵復謂裕曰:「朕為天子,若于汝有疑,雖汝弟輩在朝,豈不能施行,以此疑我,汝實錯誤。太宗諸子豈獨在汝,朕為國家計也。」又謂之曰:「自來與汝相好,雖有此罪,貸汝性命,惟不得作宰相,令汝終身守汝祖先墳壠。」裕曰:「臣子既犯如此罪逆,何面目見天下人,但願絞死,以戒其餘不忠者。」海陵遂以刀刺左臂,取血涂裕面,謂之曰:「汝死之後,當知朕本無疑汝心。」裕曰:「久蒙陛下非常眷遇,仰戀徒切,自知錯繆,雖悔何及。」海陵哭送裕出門,殺之,並誅遙設及馮家奴。馮家奴妻,豫王女也,與其子谷皆與反謀,並殺之。遣護衛龐葛往西北路招討司誅朗及招折,而屯納、遏剌補皆出走,捕得屯納棄市,遏剌補自縊死。

屯納出走,過河間少尹蕭之詳,之詳初不知裕事,留之三日。屯納往之詳茶扎家,茶扎遣人詣之詳告公引,得之,付屯納遣之他所。茶扎家奴發其事,吏部侍郎窊產鞫之,之祥曰:「屯納宿二日而去。」法家以之詳隱其間,欺尚書省,罪當贖。海陵怒,命殺之,杖窊產及議法者,茶扎杖四百死。

龐葛殺招折等,並殺無罪四人,海陵不問,杖之五十而已。以裕等罪詔天下。賞上變功,懷忠遷樞密副使,以白答為牌印雲。高藥師遷起居注,進階顯武將軍。藥師嘗奏裕有怨望,至是賞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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