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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 355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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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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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二年,斜烈落帥職,例為總領,屯方城。陳和尚隨以往,凡兄軍中事皆預知之。斜烈時在病,軍中李太和者,與方城鎮防軍葛宜翁相毆,訴于陳和尚,宜翁事不直,即量笞之。宜翁素凶悍,恥以理屈受杖,竟鬱鬱以死,留語其妻,必報陳和尚。妻訟陳和尚以私忿侵官,故殺其夫,訴于台省,于近侍,積薪龍津橋南,約不得報,則自焚以謝其夫。以故陳和尚系獄。議者疑陳和尚,狃于禁近,倚兵閫之重,必橫恣違法,當以大闢。奏上,久不能決。陳和尚聚書獄中讀之,凡十有八月。明年,斜烈病癒,詔提兵而西,入朝,哀宗怪其瘦甚,問:「卿寧以方城獄未決故耶?卿但行,吾今赦之矣。」以台諫復有言,不敢赦。未幾,斜烈卒。上聞,始馳赦陳和尚,曰:「有司奏汝以私忿殺人。汝兄死,失吾一名將。今以汝兄故,曲法赦汝,天下必有議我者。他日,汝奮發立功名,國家得汝力,始以我為不妄赦矣。」陳和尚且泣且拜,悲動左右,不能出一言為謝。乃以白衣領紫微軍都統,踰年轉忠孝軍提控。

五年,北兵入大昌原,平章合達問誰可為前鋒者,陳和尚出應命。先已沐浴易衣,若將就木然者,擐甲上馬不反顧。是日,以四百騎破八千眾,三軍之士踴躍思戰,蓋自軍興二十年始有此捷。奏功第一,手詔褒諭,授定遠大將軍、平涼府判官,世襲謀克。一日名動天下。


  

忠孝一軍,皆回紇、乃滿、羌、渾及中原被俘避罪來歸者,鷙狠凌突,號難制。陳和尚禦之有方,坐作進退皆中程式,所過州邑常料所給外秋毫無犯,街曲間不復喧雜,每戰則先登陷陣,疾若風雨,諸軍倚以為重。六年,有衛州之勝。八年,有倒回谷之勝。自刑徒不四五遷為禦侮中郎將。

副樞移剌蒲阿無持重之略,嘗一日夜馳二百里趨小利,軍中莫敢諫止。陳和尚私謂同列曰:「副樞以大將軍為剽略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則不復計。國家數年所積,一旦必為是人破除盡矣。」或以告蒲阿,一日,置酒會諸將飲,酒行至陳和尚,蒲阿曰:「汝曾短長我,又謂國家兵力當由我盡壞,誠有否?」陳和尚飲畢,徐曰「有。」蒲阿見其無懼容,漫為好語云:「有過當面論,無後言也。」

九年正月,三峰山之敗,走鈞州。城破,大兵入,即縱軍巷戰。陳和尚趨避隱處,殺掠稍定乃出,自言曰:「我金國大將,欲見白事。」兵士以數騎夾之,詣行帳前。問其姓名,曰:「我忠孝軍總領陳和尚也。大昌原之勝者我也,衛州之勝亦我也,倒回谷之勝亦我也。我死亂軍中,人將謂我負國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時欲其降,斫足脛折不為屈,豁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絶。大將義之,酹以馬湩,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當令我得之。」時年四十一。是年六月,詔贈鎮南軍節度使,塑像褒忠廟,勒石紀其忠烈。

斜烈名鼎,字國器,畢裏海世襲猛安。年二十,以善戰知名。自壽、泗元帥轉安平都尉,鎮商州,威望甚重,敬賢下士,有古賢將之風。初至商州,一日搜伏,于大竹林中得歐陽修子孫,問而知之,並其族屬鄉裡三千餘人皆縱遣之。

楊沃衍,一名斡烈,賜姓兀林答,朔州靜邊官莊人,本屬唐括迪剌部族。少嘗為北邊屯田小吏,會大元兵入境,朝命徙唐括族內地,沃衍留不徙,率本部族願從者入保朔州南山茶杞溝,有眾數千,推沃衍為招撫使,號其溝曰府,故殘破鎮縣徒黨日集,官軍不能制。又與大兵戰,連獲小捷,及乏食,遂行剽劫。官軍捕之,拒戰不下,轉走寧、隩、武、朔、寧邊諸州,民以為病。朝廷遣人招之,沃衍即以眾來歸。時宣宗適南遷,次淇門,聞之甚喜,遂以為武州刺史。

武州屢經殘毀,沃衍入州未幾,而大兵來攻,死戰二十七晝夜不能拔,乃退,時貞祐二年二月也。既而朝廷以武州終不可守,令沃衍遷其軍民駐岢嵐州,以武州功擢為本州防禦使。俄升岢嵐為節鎮,以沃衍為節度使,仍詔諭曰:「卿于國盡忠,累有勞績。今特升三品,恩亦厚矣,其益勵忠勤,與宣撫司輯睦以安軍民。」沃衍自奉詔即以身許國,曰:「為人不死王事而死於家,非大丈夫也。」

三年,奉旨屯涇、邠、隴三州,沃衍分其軍九千人為十翼五都統,親統者十之四。是冬,西夏四萬餘騎圍定西州,元帥右都監完顏賽不以沃衍提控軍事,率兵與夏人戰,斬首幾二千,生擒數十人,獲馬八百餘匹,器械稱是,余悉遁去。詔陝西行省視功官賞之。

興定元年春,上以沃衍累有戰功,賜今姓。未幾,遙授通遠軍節度使、兼鞏州管內觀察使。是冬,詔陝西行省伐宋,沃衍與元帥左都監內族白撒、通遠軍節度使溫迪罕婁室、同知通遠軍節度使事烏古論長壽、平西軍節度副使和速嘉兀迪將兵五千出鞏州鹽川,至故城逢夏兵三百,擊走之。又入西和州至岐山堡,遇兵六千凡三隊,遣軍分擊,逐北三十餘里,斬首四百級,生獲十人、馬二百匹、甲仗不勝計。尋復得散關。二年正月,捷報至,上大喜,詔遷沃衍官一階,遙授知臨洮府事。三年,武休關之捷,沃衍功居多,詔特遷一官。

元光元年正月,遙授中京留守。六月,進拜元帥右監軍,仍世襲納古胡裡愛必剌謀克。二年春,北兵遊騎數百掠延安而南,沃衍率兵追之,戰于野豬嶺,獲四人而還。俄而,兵大至,駐德安寨,復擊走之。未幾,大兵攻鳳翔還,道出保安,沃衍遣提控完顏查剌破于石樓台,前後獲馬二百、符印數十。詔有司論賞。初,聞野豬嶺有兵,沃衍約陀滿胡土門以步軍會戰。胡土門宿將,常輕沃衍,至是失期。沃衍戰還,會諸將欲斬胡土門,諸將哀請乃釋之。時大兵聲勢益振,陝西行省檄沃衍清野,不從,曰;「我若清野,明年民何所得食?」遂隔大澗持勢使民畢麥事。正大二年,進拜元帥左監軍,遙領中京留守。

八年冬,平章合達、參政蒲阿由鄧州而西,沃衍自豐陽川遇于五朵山下,問禹山之戰如何,合達曰:「我軍雖勝,而大兵已散漫趨京師矣。」沃衍憤云:「平章、參政蒙國厚恩,握兵柄,失事機,不能戰禦,乃縱兵深入,尚何言耶!」


  
三峰山之敗,沃衍走鈞州。其部曲白留奴、獃劉勝既降,請于大帥,願入鈞招沃衍。大帥質留奴,令勝入鈞見沃衍,道大帥意,降則當授大官。沃衍善言慰撫之,使前,拔劍斫之,曰:「我起身細微,蒙國大恩,汝欲以此污我耶!」遂遺語部曲後事,望汴京拜且哭曰:「無面目見朝廷,惟有一死耳。」即自縊。部曲舉火併所寓屋焚之,從死者十餘人。沃衍死時年五十二。

初,大兵破西夏,長驅而至,關輔千里皆洶洶不安,雖智者亦無如之何。沃衍與其部將劉興哥者率兵往來邠、隴間,屢戰屢勝,故大軍猝不能東下。

興哥,鳳翔虢縣人,起於群盜,人呼曰「熱劉」。後於清化戰死,大兵至酹酒以弔,西州耆老語之。至為泣下。

烏古論黑漢,初以親軍入仕,嘗為唐、鄧元帥府把軍官。天興二年,唐州刺史內族斜魯病卒,鄧州總帥府以蒲察都尉權唐州事。宋軍兩來圍唐,又唐之糧多為鄧州所取,以故乏食。六月,遣萬戶夾谷定住入歸德,奏請軍糧,不報。七月,鎮防軍馮總領、甄改住為變,殺蒲察都尉。時朝廷道梗,帥府承製以黑漢權刺史行帥府事。

既而鎮防軍有歸宋之謀,時裕州大成山聶都統一軍五百人在州,獨不欲歸宋,與鎮防軍為敵,鎮防不能勝,棄老幼奔棗陽,宋人以故知唐之虛實。會鄧帥移剌瑗以城叛歸於宋,遺書招黑漢,黑漢殺其使者不報。宋王安撫率兵攻唐,鄂司王太尉繼至,攻益急。黑漢聞哀宗遷蔡,遣人求救,上命權參政兀林答胡土將兵以往。宋人設伏,縱其半入城,邀擊之,胡土大敗,僅存三十騎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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