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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 310 /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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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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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言:「比者朝廷命擇義軍為三等,臣即檄所司,而潞帥必蘭阿魯帶言:『自去歲初置帥府時已按閲本軍,去其冗者。部分既定,上下既親,故能所向成功。此皆血戰之餘,屢試可者。且又父子兄弟自相赴援,各顧其家,心一而力齊,勢不可離。今必析之,將互易而不相諳矣。國家糧儲,常恐不繼,豈容僥冒,但本府兵不至是耳。況潞州北即為異境,日常備戰,事務方殷,而分別如此,彼居中下者,皆將氣挫心懈而不可用,慮恐因得測吾虛實。且義軍率皆農民,已各散歸田畝,趨時力作。若徵集之,動經旬日,農事廢而歲計失矣。乞從本府所定,無輕變易。』臣切是其言。」時阿魯帶奏亦至,詔遂許之。

又言:「近偵知北兵駐同、耀,竊慮梗吾東西往來之路,遂委河中經略使陀滿胡土門領軍赴援。今兵勢將叩關矣,前此臣嘗奏聞,北兵非止欲攻河東、陝西,必將進取河南。雖已移文陝州行院及陝西鄰境,俱令設備,恐未即遵行。乞詔河南行院統軍司,議所以禦備之策。」上以示尚書省,宰臣奏:「兵已逾關,惟宜嚴責所遣帥臣趨迎擊之,及命鼎益兵渡河以掣其肘。」制可。既而鼎聞大兵已越關,乃急上章曰:「臣叨蒙國恩擢列樞府,凡有戎事,皆當任之。今入河南,將及畿甸,豈可安據一方,坐視朝廷之急,而不思自奮以少寬陛下之憂乎。去歲頒降聖訓,以向者都城被圍四方無援為恨,明敕將帥,若京師有警,即各提兵奔赴,其或不至自有常刑。臣已奉詔,先遣潞州元帥左監軍必蘭阿魯帶領軍一萬,孟州經略使徒單百家領兵五千,由便道濟河以趨關、陝,臣將親率平陽精兵直抵京師,與王師相合。」又奏曰:「京師去平陽千五百餘里,倘俟朝廷之命方圖入援,須三旬而後能至,得無失其機耶?臣以身先士卒倍道兼行矣。」上嘉其意,詔樞府督軍應之。


  

初,鼎以將率兵赴援京師,奏乞委知平陽府事王質權元帥左監軍,同知府事完顏僧家奴權右監軍,以鎮守河東,從之。至是,鼎拜尚書左丞,兼樞密副使。是時,大兵已過陝州,自關以西皆列營柵,連亙數十里。鼎慮近薄京畿,遂以河東南路懷、孟諸兵合萬五千,由河中入援,又遣遙授河中府判官仆散掃吾出領軍趨陝西,併力禦之。且慮北兵扼河,移檄絳、解、吉、隰、孟州經略司,相與會兵以為夾攻之勢。已而北兵果由三門、集津北渡而去。

鼎覆上言:「自兵興以來,河北潰散軍兵、流亡人戶,及山西、河東老幼,俱徙河南。在處僑居,各無本業,易至動搖。竊慮有司妄分彼此,或加迫遣,以致不安。今兵日益盛,將及畿甸,倘復誘此失職之眾使為鄉導,或驅之攻城,豈不益資其力。乞朝廷遣官撫慰,及令所司嚴為防閒,庶幾不至生釁。」上從其計,遣監察御史陳規等充安撫捕盜官,巡行郡邑。大兵還至平陽,鼎遣兵拒戰,不利乃去。

興定元年正月,上命鼎選兵三萬五千,付陀滿胡土門統之西征。至是,鼎馳奏以為非便,略曰:「自北兵經過之後,民食不給,兵力未完。若又出師,非獨饋運為勞,而民將流亡,愈至失所。或宋人乘隙而動,復何以制之?此系國家社稷大計。方今事勢,止當禦備南邊,西征未可議也。」遂止。是月,進拜平章政事,封莘國公。又上奏曰:「臣近遣太原、汾、嵐官軍以備西征,而太原路元帥左監軍烏古論德升以狀白臣,甚言其失計。臣愚以為德升所言可取,敢具以聞。」詔付尚書省議之,語在德升傳。三月,鼎以祖父名章,乞避職,詔不從。

朝廷詔鼎舉兵伐宋,且令勿復有言,以沮成算。鼎已分兵由秦、鞏、鳳翔三路併進,乃上書曰:「竊懷愚懇,不敢自默,謹條利害以聞。昔泰和間,蓋嘗南伐,時太平日久,百姓富庶,馬蕃軍鋭,所謂萬全之舉也,然猶亟和,以偃兵為務。大安之後,北兵大舉,天下騷然者累年,然軍馬氣勢,視舊才十一耳。至于器械之屬,亦多損弊,民間差役重繁,浸以疲乏,而日勤師旅,遠近動搖,是未獲一敵而自害者眾,其不可一也。今歲西北二兵無入境之報,此非有所憚而不敢也,意者以去年北還,姑自息養,不然則別部相攻,未暇及我。如聞王師南征,乘隙並至,雖有潼關、大河之險,殆不足恃,則三面受敵者首尾莫救,得無貽後悔乎?其不可二也。凡兵雄于天下者,必其士馬精強,器械犀利,且出其不備而後能取勝也。宋自泰和再修舊好,練兵峙糧,繕修營壘,十年于茲矣。又車駕至汴益近宋境,彼必朝夕憂懼,委曲為防。況聞王師已出唐、鄧,必徙民渡江,所在清野,止留空城,使我軍無所得,徒自勞費,果何益哉?其不可三也。宋我世仇,比年非無恢復舊疆、洗雪前恥之志,特畏吾威力,不能窺其虛實,故未敢輕舉。今我軍皆山西、河北無依之人,或招還逃軍,脅從歸國,大抵烏合之眾,素非練習,而遽使從戎,豈能保其決勝哉?雖得其城,內無儲蓄,亦何以守?以不練烏合之軍,深入敵境,進不得食,退無所掠,將復遁逃嘯聚為腹心患,其不可四也。發兵進討,欲因敵糧,此事不可必者。隨軍轉輸,則又非民力所及。沿邊人戶雖有恆產,而賦役繁重,不勝困憊。又凡失業寓河南者,類皆衣食不給。貧窮之迫,盜所由生,如宋人陰為招募,誘以厚利,使為鄉導,伺我不虞突而入寇,則內有叛民,外有勍敵,未易圖之,其不可五也。今春事將興,若進兵不還,必違農時,以誤防秋之用,此社稷大計,豈特疆埸利害而已哉!其不可六也。臣愚以為止當遴選材武將士,分佈近邊州郡,敵至則追擊,去則力田,以廣儲蓄。至于士氣益強,民心益固,國用豐饒,自可恢廓先業,成中興之功,一區區之宋何足平乎。」詔付尚書省,宰臣以為諸軍既進,無復可議,遂寢。

既而元帥承裔等取宋大散關,上諭鼎曰:「所得大散關,可保則保,不可則焚燬而還。」於是鼎奏:「臣近遣官問諸帥臣,皆曰散關至驀關諸隘,其地遠甚,中間堡壘相望,如欲分屯,非萬人不可。則又有恆州、虢縣所直數關,宋兵皆固守如舊,緩急有事,當復分散關之兵。餘眾數少,必不能支,而鳳翔、恆、隴亦無應援,恐兩失之。且比年以來,民力困于調度,今方春,農事已急,恐妨耕墾,不若焚燬此關,但屯邊隘以張其勢,彼或來侵,互相應援易為力也。」制可。

二年四月,鼎乞致仕,上遣近侍諭曰:「卿年既耄,朕非不知,然天下事方有次第,卿舊人也,姑宜勉力以終之。」鼎以宣宗多親細務,非帝王體,乃上奏曰:「天下之大,萬機之眾,錢谷之冗,非九重所能兼,則必付之有司,天子操大綱、責成功而已。況今多故,豈可躬親細務哉?惟陛下委任大臣,坐收成算,則恢復之期不遠矣。」上覽其奏不悅,謂宰臣曰:「朕惟恐有怠,而鼎言如此何耶?」高琪奏曰:「聖主以宗廟社稷為心,法上天行健之義,憂勤庶政,夙夜不遑,乃太平之階也。鼎言非是。」上喜之。


  

三年正月,上言:「沿邊州府官既有減定資曆月日之格,至于掌兵及守禦邊隘者,征行暴露,備歷艱險,宜一體減免,以示激勸。」從之。二月,上言:「近制,軍前立功犯罪之人,行省、行院、帥府不得輒行誅賞。夫賞由中出則恩有所歸,茲固至當。至于部分犯罪,主將不得施行,則下無所畏而令莫得行矣。」宰臣難之,上以問樞密院官,對如鼎言,乃下詔,自今四品以下皆得裁決。

時元帥內族承裔、移剌粘何伐宋,所下城邑多所焚掠,於是鼎上言:「承裔等奉詔宣揚國威,所謂『弔民伐罪』者也。今大軍已克武休,將至興元。興元乃漢中、西蜀喉衿之地,乞諭帥臣,所得城邑姑無焚掠,務慰撫之。誠使一郡貼然,秋毫不犯,則其餘三十軍將不攻自下矣。若拒王師,乃宜有戮。」上甚是其言,遂詔諭承裔。鼎以年老屢上表求致仕,上謂宰臣曰:「胥鼎以老求退,朕觀其精力未衰,已遣人往慰諭之。鼎嘗薦把胡魯,以為過己遠甚,欲以自代。胡魯固佳,至于駕馭人材,處決機務,不及鼎多矣。」俄以伐宋有功,遷官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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