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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40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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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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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初,辛炳知潭州,浚在陝,以檄發兵,炳不遣,浚奏劾之。至是,炳為御史中丞,率同列劾浚,以本官提舉洞霄宮,居福州。浚既去國,慮金人釋川、陝之兵,必將併力窺東南,而朝廷已議講解,乃上疏極言其狀。未幾,劉豫之子麟果引金人入攻。高宗思浚前言,策免朱勝非;而參知政事趙鼎請幸平江,乃召浚以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入見,高宗手詔辨浚前誣,除知樞密院事。

浚既受命,即日赴江上視師。時兀朮擁兵十萬于揚州,約日渡江決戰。浚長驅臨江,召韓世忠、張俊、劉光世議事。將士見浚,勇氣十倍。浚既部分諸將,身留鎮江節度之。世忠遣麾下王愈詣兀朮約戰,且言張樞密已在鎮江。兀朮曰:「張樞密貶嶺南,何得乃在此?」愈出浚所下文書示之。兀朮色變,夕遁。


  

五年,除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趙鼎除左仆射。浚與鼎同志輔治,務在塞幸門,抑近習。時巨寇楊麼據洞庭,屢攻不克,浚以建康東南都會,而洞庭據上流,恐滋蔓為害,請因盛夏乘其怠討之,具奏請行。至醴陵,釋邑囚數百,皆楊麼諜者,給以文書,俾招諭諸砦,囚歡呼而往。至潭,賊眾二十餘萬相繼來降,湖寇盡平。上賜浚書,謂:「上流既定,則川陝、荊襄形勢接連,事力增倍,天其以中興之功付卿乎。」浚遂奏遣岳飛屯荊、襄以圖中原,乃自鄂、岳轉淮東,大會諸將,議防秋之宜。高宗遣使賜詔趣歸,勞問之曰:「卿暑行甚勞,湖湘群寇既就招撫,成朕不殺之仁,卿之功也。」召對便殿,進《中興備覽》四十一篇,高宗嘉嘆,置之坐隅。

浚以敵勢未衰,而叛臣劉豫復據中原,六年,會諸將議事江上,榜豫僭逆之罪。命韓世忠據承、楚以圖淮陽;命劉光世屯合肥以招北軍;命張俊練兵建康,進屯盱眙;命楊沂中領精兵為後翼以佐俊;命岳飛進屯襄陽以窺中原。浚渡江,遍撫淮上諸戍。時張俊軍進屯盱眙,岳飛遣兵入至蔡州,浚入覲,力請幸建康。車駕進發,浚先往江上,諜報劉豫與侄猊挾金人入攻,浚奏:「金人不敢悉眾而來,此必豫兵也。」邊遽不一,俊、光世皆張大敵勢,浚謂:「賊豫以逆犯順,不剿除何以為國?今日之事,有進無退。」且命楊沂中往屯濠州。劉麟逼合肥,張俊請益兵,劉光世欲退師,趙鼎及簽書折彥質欲召岳飛兵東下。禦書付浚,令俊、光世、沂中等還保江。浚奏:「俊等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之險與敵共矣。且岳飛一動,襄、漢有警,復何所恃乎?」詔書從之。沂中兵抵濠州,光世舍廬州而南,淮西洶動。浚聞,疾馳至採石,令其眾曰:「有一人渡江者斬!」光世復駐軍,與沂中接。劉猊攻沂中,沂中大破之,猊、麟皆拔柵遁。高宗手書嘉獎,召浚還,勞之。

時趙鼎等議回蹕臨安,浚奏:「天下之事,不倡則不起,三歲之間,陛下一再臨江,士氣百倍。今六飛一還,人心解體。」高宗幡然從浚計。鼎出知紹興府。浚以親民之官,治道所急,條具郡守、監司、省郎、館閣出入迭補之法;又以災異奏復賢良方正科。

七年,以浚卻敵功,制除特進。未幾,加金紫光祿大夫。問安使何蘚歸報徽宗皇帝、寧德皇后相繼崩殂,上號慟擗踴,哀不自勝。浚奏:「天子之孝,不與士庶同,必思所以奉宗廟社稷,今梓宮未返,天下塗炭,願陛下揮涕而起,斂發而趨,一怒以安天下之民。」上乃命浚草詔告諭中外,辭甚哀切。浚又請命諸大將率三軍發哀成服,中外感動。浚退上疏曰:「陛下思慕兩宮,憂勞百姓。臣之至愚,獲遭任用,臣每感慨自期,誓殲敵仇。十年之間,親養闕然,爰及妻孥,莫之私顧,其意亦欲遂陛下孝養之心,拯生民于塗炭。昊天不吊,禍變忽生,使陛下抱無窮之痛,罪將誰執。念昔陝、蜀之行,陛下命臣曰:‘我有大隙于北,刷此至恥,惟爾是屬。’而臣終隳成功,使敵無憚,今日之禍,端自臣致,乞賜罷黜。」上詔浚起視事。浚再疏待罪,不許,乃請乘輿發平江,至建康。

浚總中外之政,幾事叢委,以一身任之。每奏對,必言仇恥之大,反覆再三,上未嘗不改容流涕。時天子方厲精克己,戒飭宮庭內侍,無敢越度,事無鉅細,必以咨浚,賜諸將詔,往往命浚草之。

劉光世在淮西,軍無紀律,浚奏罷光世,以其兵屬督府,命參謀兵部尚書呂祉往廬州節制。而樞密院以督府握兵為嫌,乞置武帥,乃以王德為都統制,即軍中取酈瓊副之。浚奏其不當,瓊亦與德有宿怨,列狀訴御史台,乃命張俊為宣撫使,楊沂中、劉錡為制置判官以撫之。未至,瓊等舉軍叛,執呂祉以歸劉豫。祉不行,詈瓊等,碎齒折首而死。浚引咎求去位,高宗問可代者,且曰:「秦檜何如?」浚曰:「近與共事,方知其暗。」高宗曰:「然則用趙鼎。」檜由是憾浚。浚以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先是,浚遣人持手榜入偽地間劉豫,及酈瓊叛去,復遣間持蠟書遺瓊,金人果疑豫,尋廢之。台諫交詆,浚落職,以秘書少監分司西京,居永州。九年,以赦復官。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未幾,除資政殿大學士、知福州兼福建安撫大使。

金遣使來,以詔諭為名,浚五上疏爭之。十年,金敗盟,復取河南。浚奏願因權制變,則大勛可集,因大治海舟千艘,為直指山東之計。十一年,除檢校少傅、崇信軍節度使,充萬壽觀使,免奉朝請。十二年,封和國公。

十六年,彗星出西方,浚將極論時事,恐貽母憂。母訝其瘠,問故,浚以實對。母誦其父對策之語曰:「臣寧言而死於斧鉞,不能忍不言以負陛下。」浚意乃決。上疏謂:「當今事勢,譬如養成大疽于頭目心腹之間,不決不止。惟陛下謀之於心,謹察情偽,使在我有不可犯之勢,庶幾社稷安全;不然,後將噬臍。」事下三省,秦檜大怒,令台諫論浚,以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居連州。二十年,徙永州。浚去國幾二十載,天下士無賢不肖,莫不傾心慕之。武夫健將,言浚者必咨嗟太息,至兒童婦女,亦知有張都督也。金人憚浚,每使至,必問浚安在,惟恐其復用。


  

當是時,秦檜怙寵固位,懼浚為正論以害己,令台臣有所彈劾,論必及浚,反謂浚為國賊,必欲殺之。以張柄知潭州,汪召錫使湖南,使圖浚。張常先使江西,治張宗元獄,株連及浚,捕趙鼎子汾下大理,令自誣與浚謀大逆,會檜死乃免。

二十五年,復觀文殿大學士、判洪州。浚時以母喪將歸葬。念天下事二十年為檜所壞,邊備蕩馳;又聞金亮篡立,必將舉兵,自以大臣,義同休戚,不敢以居喪為嫌,具奏論之。會星變求直言,浚謂金人數年間,勢決求釁用兵,而國家溺于宴安,蕩然無備,乃上疏極言。而大臣沈該、万俟禼、湯思退等見之,謂敵初無釁,笑浚為狂。台諫湯鵬舉、凌哲論浚歸蜀,恐搖動遠方,詔復居永州。服除落職,以本官奉祠。

三十一年春,有旨自便。浚至潭,聞欽宗崩,號慟不食,上疏請早定守戰之策。未幾,亮兵大入,中外震動,復浚觀文殿大學士、判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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