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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 37 / 1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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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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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即位,除權戶部員外郎。知樞密院張浚薦之,除司勛郎官。上幸建康,詔條具防秋事宜,鼎言:「宜以六宮所止為行宮,車駕所止為行在,擇精兵以備儀衛,其餘兵將分佈江、淮,使敵莫測巡幸之定所。」上納之。

久雨,詔求闕政。鼎言:「自熙寧間王安石用事,變祖宗之法,而民始病。假闢國之謀,造生邊患;興理財之政,窮困民力;設虛無之學,敗壞人才。至崇寧初,蔡京托紹述之名,盡祖安石之政。凡今日之患始於安石,成於蔡京。今安石猶配享廟廷,而京之黨未除,時政之闕無大於此。」上為罷安石配享。擢右司諫,旋遷殿中侍御史。


  

劉光世部將王德擅殺韓世忠之將,而世忠亦率部曲奪建康守府廨。鼎言:「德總兵在外,專殺無忌,此而不治,孰不可為?」命鼎鞫德。鼎又請下詔切責世忠,而指取其將吏付有司治罪,諸將肅然。上曰:「肅宗興靈武得一李勉,朝廷始尊。今朕得卿,無愧昔人矣。」中丞范宗尹言,故事無自司諫遷殿中者,上曰:「鼎在言路極舉職,所言四十事,已施行三十有六。」遂遷侍御史。

北兵至江上,上幸會稽,召台諫議去留,鼎陳戰、守、避三策,拜御史中丞。請督王燮進軍宣州,周望分軍出廣德,劉光世渡江駐蘄、黃,為邀擊之計。又言:「經營中原當自關中始,經營關中當自蜀始,欲幸蜀當自荊、襄始。吳、越介在一隅,非進取中原之地。荊、襄左顧川、陝,右控湖湘,而下瞰京、洛,三國所必爭,宜以公安為行闕,而屯重兵于襄陽,運江、浙之粟以資川、陝之兵,經營大業,計無出此。」

韓世忠敗金人于黃天蕩,宰相呂頤浩請上幸浙西,下詔親征,鼎以為不可輕舉。頤浩惡其異己,改鼎翰林學士,鼎不拜,改吏部尚書,又不拜,言:「陛下有聽納之誠,而宰相陳拒諫之說;陛下有眷待台臣之意,而宰相挾挫沮言官之威。」堅臥不出,疏頤浩過失凡千言。上罷頤浩,詔鼎復為中丞,謂鼎曰:「朕每聞前朝忠諫之臣,恨不之識,今于卿見之。」除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金人攻楚州,鼎奏遣張俊往援之。俊不行,山陽遂陷,金人留淮上,范宗尹奏敵未必能再渡,鼎曰:「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三省常以敵退為陛下援人才、修政事,密院常虞敵至為陛下申軍律、治甲兵,即兩得之。」上曰:「卿等如此,朕復何憂。」鼎以楚州之失,上章丐去。會辛企宗除節度使,鼎言企宗非軍功,忤旨,出奉祠,除知平江府,尋改知建康,又移知洪州。

京西招撫使李橫欲用兵復東京,鼎言:「橫烏合之眾,不能當敵,恐遂失襄陽。」已而橫戰不利走,襄陽竟陷。召拜參知政事。宰相朱勝非言:「襄陽國之上流,不可不急取。」上問:「岳飛可使否?」鼎曰:「知上流利害無如飛者。」簽樞徐俯不以為然。飛出師竟復襄陽。

鼎乞令韓世忠屯泗上,劉光世出陳、蔡。光世請入奏,俯欲許之,鼎不可。偽齊宿遷令來歸,俯欲斬送劉豫,鼎復爭之。俯積不能平,乃求去。朱勝非兼知樞密院,言者謂當國者不知兵,乞令參政通知。由是為勝非所忌。除鼎知樞密院、川陝宣撫使,鼎辭以非才。上曰:「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盡以付卿,黜陟專之可也。」時吳玠為宣撫副使,鼎奏言:「臣與玠同事,或節制之耶?」上乃改鼎都督川、陝諸軍事。

鼎所條奏,勝非多沮抑之。鼎上疏言:「頃張浚出使川、陝,國勢百倍于今。浚有補天浴日之功,陛下有礪山帶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無二,而終致物議,以被竄逐。今臣無浚之功而當其任,遠去朝廷,其能免于紛紛乎?」又言:「臣所請兵不滿數千,半皆老弱,所賫金帛至微,薦舉之人除命甫下,彈墨已行。臣日侍宸衷,所陳已艱難,況在萬里之外乎?」時人士皆惜其去,台諫有留行者。會邊報沓至,鼎每陳用兵大計,及朝辭,上曰:「卿豈可遠去,當遂相卿。」九月,拜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制下,朝士相慶。

時劉豫子麟與金人合兵大入,舉朝震恐。鼎論戰禦之計,諸將各異議,獨張俊以為當進討,鼎是其言。有勸上他幸者,鼎曰:「戰而不捷,去未晚也。」上亦曰:「朕當親總六師,臨江決戰。」鼎喜曰:「累年退怯,敵志益驕,今聖斷親征,成功可必。」於是詔張俊以所部援韓世忠,而命劉光世移軍建康,且促世忠進兵。世忠至揚州,大破金人于大儀鎮。方警報交馳,劉光世遣人諷鼎曰:「相公自入蜀,何事為他人任患。」世忠亦謂人曰:「趙丞相真敢為者。」鼎聞之,恐上意中變,乘間言:「陛下養兵十年,用之正在今日。若少加退沮,即人心渙散,長江之險不可復恃矣。」及捷音日至,車駕至平江,下詔聲逆豫之罪,欲自將渡江決戰。鼎曰:「敵之遠來,利於速戰,遽與爭鋒,非策也。且豫猶遣其子,豈可煩至尊耶?」帝為止不行。未幾,簽書樞密院事胡松年自江上還,雲北兵大集,然後知鼎之有先見也。


  
張浚久廢,鼎言浚可大任,乃召除知樞密院,命浚往江上視師。時敵兵久駐淮南,知南兵有備,漸謀北歸。鼎曰:「金人無能為矣。」命諸將邀諸淮,連敗之,金人遁去。上謂鼎曰:「近將士致勇爭先,諸路守臣亦翕然自效,乃朕用卿之力也。」鼎謝曰:「皆出聖斷,臣何力之有焉。」或問鼎曰:「金人傾國來攻,眾皆忷懼,公獨言不足畏,何耶?」鼎曰:「敵眾雖盛,然以豫邀而來,非其本心,戰必不力,以是知其不足畏也。」上嘗語張浚曰:「趙鼎真宰相,天使佐朕中興,可謂宗社之幸也。」鼎奏金人遁歸,尤當博採群言,為善後之計。於是詔呂頤浩等議攻戰備禦、措置綏懷之方。

五年,上還臨安,制以鼎守左仆射知樞密院事、張浚守右仆射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鼎以政事先後及人才所當召用者,條而置之座右,次第奏行之。制以貴州防禦使瑗為保慶軍節度使,封建國公,於行宮門外建資善堂。鼎薦范沖為翊善、朱震為贊讀,朝論謂二人極天下之選。

建炎初,嘗下詔以奸臣誣衊宣仁保佑之功,命史院刊修,未及行,朱勝非為相,上諭之曰:「神宗、哲宗兩朝史事多失實,非所以傳信後世,宜召范沖刊定。」勝非言:「《神宗史》增多王安石《日錄》,《哲宗史》經京、卞之手,議論多不正,命官刪修,誠足以彰二帝盛美。」會勝非去位,鼎以宰相監修二史,是非各得其正。上親書「忠正德文」四字賜鼎,又以禦書《尚書》一帙賜之,曰:「《書》所載君臣相戒飭之言,所以賜卿,欲共由斯道。」鼎上疏謝。

劉豫遣子麟、猊分路入寇,時張浚屯盱眙,楊沂中屯泗,韓世忠屯楚,岳飛駐鄂,劉光世駐廬,沿江上下無兵,上與鼎以為憂。鼎移書浚,欲令俊與沂中合兵剿敵。光世乞舍廬還太平,又乞退保採石,鼎奏曰:「豫逆賊也,官軍與豫戰而不能勝,或更退守,何以立國?今賊已渡淮,當亟遣張俊合光世之軍盡掃淮南之寇,然後議去留。」上善其策,詔二將進兵。俊軍至藕塘與猊戰,大破之。鼎命沂中趨合肥以會光世,光世已棄廬回江北。浚以書告鼎,鼎白上詔浚:有不用命者,聽以軍法從事。光世大駭,復進至肥河與麟戰,破之。麟、猊拔柵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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