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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 107 /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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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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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馮道世本田家,狀貌質野,朝士多笑其陋。道旦入朝,兵部侍郎任贊與岳在其後,道行數反顧,贊問岳:「道反顧何為?」岳曰:「遺下《兔園冊》爾。」《兔園冊》者,鄉校俚儒教田夫牧子之所誦也,故岳舉以誚道。道聞之大怒,徙岳秘書監。其後李愚為相,遷岳太常卿。

初,鄭餘慶嘗采唐士庶吉凶書疏之式,雜以當時家人之禮,為《書儀》兩卷。明宗見其起複、冥昏之制,嘆曰:’儒者所以隆孝悌而敦風俗,且無金革之事,起複可乎?婚,吉禮也,用於死者可乎?”乃詔岳選文學通知古今之士,共刪定之。岳與太常博士段顒、田敏等增損其書,而其事出鄙俚,皆當時家人女子傳習所見,往往轉失其本,然猶時有《禮》之遺制。其後亡失,愈不可究其本末,其婚禮親迎,有女坐婿鞍合髻之說,尤為不經。公卿之家,頗遵用之。至其久也,又益訛謬可笑,其類甚多。岳卒於官,年五十六,贈吏部尚書。子溫叟。


  

嗚呼,甚矣,人之好為禮也!在上者不以禮示之,使人不見其本,而傳其習俗之失者,尚拳拳而行之。五代干戈之亂,不暇于禮久矣!明宗武君,出於夷狄,而不通文字,乃能有意使民知禮。而岳等皆當時儒者,卒無所發明,但因其書增損而已。然其後世士庶吉凶,皆取岳書以為法,而十又轉失其三四也,可勝嘆哉!

○馬縞

馬縞,不知其世家,少舉明經,又舉宏詞。事梁為太常少卿,以知禮見稱于世。唐莊宗時,累遷中書舍人、刑部侍郎、權判太常卿。明宗入立,繼唐太祖、莊宗而不立親廟。縞言:「漢諸侯王入繼統者,必別立親廟,光武皇帝立四廟于南陽,請如漢故事,立廟以申孝享。」明宗下其議,禮部尚書蕭頃等請如縞議。宰相鄭珏等議引漢桓、靈為比,以謂靈帝尊其祖解瀆亭侯淑為孝元皇,父萇為孝仁皇,請下有司定謚四代祖考為皇,置園陵如漢故事。事下太常,博士王丕議漢桓帝尊祖為孝穆皇帝,父為孝崇皇帝。縞以謂孝穆、孝崇有皇而無帝,惟吳孫皓尊其父和為文皇帝,不可以為法。右仆射李琪等議與縞同。明宗詔曰:「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沿樂,惟皇與帝,異世殊稱。爰自嬴秦,已兼厥號,朕居九五之位,為億兆之尊,奈何總二名于眇躬,惜一字于先世。」乃命宰臣集百官于中書,各陳所見。李琪等請尊祖禰為皇帝,曾高為皇。宰相鄭珏合群議奏曰:「禮非天降而本人情,可止可行,有損有益。今議者引古,以漢為據,漢之所制,夫復何依?開元時,尊皋陶為德明皇帝,涼武昭王為興聖皇帝,皆立廟京師,此唐家故事也。臣請四代祖考皆加帝如詔旨,而立廟京師。」詔可其加帝,而立廟應州。

劉岳修《書儀》,其所增損,皆決於縞。縞又言:「縗麻喪紀,所以別親疏,辨嫌疑。《禮》,叔嫂無服,推而遠之也。唐太宗時,有司議為兄之妻服小功五月,今有司給假為大功九月,非是。」廢帝下其議,太常博士段顒議「嫂服給假以大功者,令文也,令與禮異者非一,而喪服之不同者五。《禮》,姨舅皆服小功,令皆大功。妻父母婿外甥皆服緦,令皆小功。禮、令之不可同如此。」右贊善大夫趙咸又議曰:「喪,與其易也,寧戚。《儀禮》五服,或以名加,或因尊制,推恩引義,各有所當。據《禮》為兄之子妻服大功,今為兄之子母服小功,是輕重失其倫也。以名則兄子之妻疏,因尊則嫂非卑,嫂服大功,其來已久。令,國之典,不可滅也。」司封郎中曹琛,請下其議,並以《禮》、令之違者定議。詔尚書省集百官議。左仆射劉昫等議曰:「令于喪服無正文,而嫂服給大功假,乃假寧附令,而敕無年月,請凡喪服皆以《開元禮》為定,下太常具五服制度,附於令。」令有五服,自縞始也。

縞明宗時嘗坐覆獄不當,貶綏州司馬。復為太子賓客,遷戶部、兵部侍郎。盧文紀作相,以其迂儒鄙之,改國子祭酒。卒,年八十,贈兵部尚書。

○崔居儉

崔居儉,清河人也。祖蠡、父蕘皆為唐名臣。居儉美文辭,風骨清秀,少舉進士。梁貞明中,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御史中丞。唐莊宗時,為刑部侍郎、太常卿。崔氏自後魏、隋、唐與盧、鄭皆為甲族,吉凶之事,各著家禮。至其後世子孫,專以門望自高,為世所嫉。明宗崩,居儉以故事為禮儀使,居儉以祖諱蠡,辭不受,宰相馮道即徙居儉為秘書監。居儉歷兵、吏部侍郎、尚書左丞、戶部尚書。晉天福四年卒,年七十,贈右仆射。居儉拙于為生,居顯官,衣常乏,死之日貧不能葬,聞者哀之。


  
○崔梲

崔梲,字子文,深州安平人也。父涿,唐末為刑部郎中。梲少好學,頗涉經史,工于文辭。遭世亂,寓居于滑台,不游裡巷者十餘年,人罕識其面。梁貞明三年,舉進士甲科,開封尹王瓚闢掌奏記。梲性至孝,其父涿病,不肯服藥,曰:「死生有命,何用藥為?」梲屢進醫藥,不納。每賓客問疾者,梲輒迎拜門外,泣涕而告之,涿終不服藥而卒。梲居喪哀毀,服除,唐明宗以為監察御史,不拜,踰年再命,乃拜。累遷都官郎中、翰林學士。

晉高祖時,以戶部侍郎為學士承旨,權知天福二年貢舉。初,梲為學士,嘗草制,為宰相桑維翰所改。梲以唐故事學士草制有所改者當罷職,乃引經據爭之,維翰頗不樂。而梲少專于文學,不能蒞事,維翰乃命梲知貢舉,梲果不能舉職。時有進士孔英者,素有醜行,為當時所惡。梲既受命,往見維翰,維翰素貴,嚴尊而語簡,謂梲曰:「孔英來矣。」梲不諭其意,以謂維翰以孔英為言,乃考英及第,物議大以為非,即罷學干,拜尚書左丞,遷太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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