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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 53 /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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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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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祖鎮鄴,不落樞密使,逢吉以謂樞密之任,方鎮帶之非便,與史弘肇爭,於是卒如弘肇議。弘肇怨逢吉異己,已而會飲王章第,使酒坐中,弘肇怒甚。逢吉謀求出鎮以避之,既而中輟,人問其故,逢吉曰:「苟舍此而去,史公一處分,吾齏粉矣!」


  
是時,隱帝少年,小人在側。弘肇等威制人主,帝與左右李業、郭允明等皆患之。逢吉每見業等,以言激之,業等卒殺弘肇,即以逢吉權知樞密院。方命草麻,聞周太祖起兵,乃止。逢吉夜宿金祥殿東閣,謂司天夏官正王處訥曰:「昨夕未暝,已見李崧在側,生人接死者,無吉事也。」周太祖至北郊,官軍敗於劉子陂。逢吉宿七里,夜與同舍酣飲,索刀將自殺,為左右所止。明日與隱帝走趙村,自殺於民舍。周太祖定京師,梟其首,適當李崧被刑之所。廣順初,賜其子西京莊並宅一區。

○史弘肇

史弘肇,字化元,鄭州滎澤人也。為人驍勇,走及奔馬。梁末,調民七戶出一兵,弘肇為兵,隷開道指揮,選為禁兵。漢高祖典禁兵,弘肇為軍校。其後,漢高祖鎮太原,使將武節左右指揮,領雷州刺史。高祖建號于太原,代州王暉拒命,弘肇攻破之,以功拜忠武軍節度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

是時契丹北歸,留耿崇美攻王守恩于潞州。高祖遣弘肇前行擊之,崇美敗走,守恩以城歸漢。而河陽武行德、澤州翟令奇等,皆迎弘肇自歸。弘肇入河陽,高祖從後至,遂入京師。

弘肇為將,嚴毅寡言,麾下嘗少忤意,立楇殺之,軍中為股忄慄,以故高祖起義之初,弘肇行兵所至,秋亳無犯,兩京帖然。遷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領歸德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高祖疾大漸,與楊邠、蘇逢吉等同授顧命。

隱帝時,河中李守貞、鳳翔王景崇、永興趙思綰等皆反,關西用兵,人情恐懼,京師之民,流言以相驚恐。弘肇出兵警察,務行殺戮,罪無大小皆死。是時太白晝見,民有仰觀者,輒腰斬于市。市有醉者忤一軍卒,誣其訛言,坐棄市。凡民抵罪,吏以白弘肇,但以三指示之,吏即腰斬之。又為斷舌、決口、斮筋、折足之刑。李崧坐奴告變族誅,弘肇取其幼女以為婢。於是前資故將失職之家,姑息僮奴,而廝養之輩,往往脅制其主。侍衛孔目官解暉狡酷,因緣為奸,民抵罪者,莫敢告訴。燕人何福進有玉枕,直錢十四萬,遣僮賣之淮南以鬻茶。僮隱其錢,福進笞責之,僮乃誣告福進得趙延壽玉枕,以遺吳人。弘肇捕治,福進棄市,帳下分取其妻子,而籍其家財。弘肇不喜賓客,嘗言:「文人難耐,呼我為卒。」

弘肇領歸德,其副使等月率私錢千緡為獻。潁州麹場官麹溫與軍將何拯爭官務,訟之三司,三司直溫。拯訴之弘肇,弘肇以謂潁己屬州,而溫不先白己,乃追溫殺之,連坐者數十人。

周太祖平李守貞,推功群臣,弘肇拜中書令。隱帝自關西罷兵,漸近小人,與後贊、李業等嬉遊無度,而太后親族頗行干托,弘肇與楊邠稍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補軍職,弘肇輒斬之。帝始聽樂,賜教坊使等玉帶、錦袍,往謝弘肇,弘肇怒曰:「健兒為國征行者未有偏賜,爾曹何功,敢當此乎!」悉取所賜還官。

周太祖出鎮魏州,弘肇議帶樞密行,蘇逢吉、楊邠以為不可,弘肇恨之。明日,會飲竇貞固第,弘肇厲聲舉爵屬太祖曰:「昨日廷論,何為異同?今日與公飲此。」逢吉與邠亦舉大爵曰:「此國家事也,何必介意乎!」遂俱飲爵。弘肇曰:「安朝廷,定禍亂,直須長槍大劍,若『毛錐子』安足用哉?」三司使王章曰:「無『毛錐子』,軍賦何從集乎?」「毛錐子」,蓋言筆也。弘肇默然。他日,會飲章第,酒酣,為手勢令,弘肇不能為,客省使閻晉卿坐次弘肇,屢教之。蘇逢吉戲曰:「坐有姓閻人,何憂罰爵!」弘肇妻閻氏,酒家倡,以為譏己,大怒,以醜語詬逢吉,逢吉不校。弘肇欲毆之,逢吉先出。弘肇起索劍欲追之,楊邠泣曰:「蘇公,漢宰相,公若殺之,致天子何地乎?」弘肇馳馬去,邠送至第而還。由是將相如水火。隱帝遣王峻置酒公子亭和解之。

是時,李業、郭允明、後贊、聶文進等用事,不喜執政。而隱帝春秋漸長,為大臣所制,數有忿言,業等乘間譖之,以謂弘肇威震人主,不除必為亂。隱帝頗欲除之。夜聞作坊鍛甲聲,以為兵至,達旦不寐。由是與業等密謀禁中。乾祐三年冬十月十三日,弘肇與楊邠、王章等入朝,坐廣政殿東廡,甲士數十人自內出,擒弘肇、邠、章斬之,並族其三家。

弘肇已死,帝坐崇元殿召君臣,告以弘肇等謀反,君臣莫能對。又召諸軍校見于萬歲殿,帝曰:「弘肇等專權,使汝曹常憂橫死,今日吾得為汝主矣!」軍校皆拜。周太祖即位,追封弘肇鄭王,以禮歸葬。


  
○楊邠

楊邠,魏州冠氏人也。少為州掌籍吏,租庸使孔謙領度支,補邠勾押官,歷孟、華、鄆三州糧料院使。事漢高祖為右都押衙,高祖即位,拜樞密使。邠出於小吏,不喜文士,與蘇逢吉等內相排忌。逢吉諷李濤上疏罷邠與周太祖樞密使,邠泣訴李太后前,太后怒,罷濤相,加邠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是時,逢吉、禹珪頗以私賄除吏,多繆。邠為相,事無大小,必先示邠,邠以為可,乃入白,而深革逢吉所為,凡門廕出身,諸司補吏者,一切罷之。邠雖長於吏事,而不知大體,以謂為國家者,帑廩實、甲兵完而已,禮樂文物皆虛器也。以故秉大政而務苛細,凡前資官不得居外,而天下行旅,皆給過所然後得行。旬日之間,人情大擾,邠度不可行而止。

邠常與王章論事帝前,帝曰:「事行之後,勿使有言也!」邠遽曰:「陛下但禁聲,有臣在。」聞者為之戰忄慄。李太后弟業求為宣徽使,帝與太后私以問邠,邠止以為不可。帝欲立所愛耿夫人為後,邠又以為不可;夫人死,將以後禮葬之,邠又以為不可。由是隱帝大怒,而左右乘間構之,與史弘肇等同日見殺。

邠為人頗儉靜,四方之賂雖不卻,然往往以獻於帝。居家謝絶賓客,晚節稍通縉紳,延客門下。知史傳有用,乃課吏傳寫。未幾,及于禍。周太祖即位,追封弘農王。

○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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