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悲慘世界 - 515 / 520
文學類 / 雨果 / 本書目錄 || 記錄本頁面 我的閱讀標記

悲慘世界

第515頁 / 共520頁。

「警察沙威被發現溺死在交易所橋的一條船下。」

「拿出證據來。」


  

德納第在旁邊的口袋裏取出一個灰色大信封,好象裝有一些折成大小不等的紙。

「我有我的案卷。」他鎮靜地說。

他又補充道:

「男爵先生,為了您的利益,我曾深入瞭解我的冉阿讓。我說冉阿讓和馬德蘭就是一個人,我又說沙威除了沙威自己以外,沒有別人殺死他,我這樣說,我是有證據的。不是手寫的證據,手寫是可疑的,可以為獻慇勤而隨便亂寫,我的證據是印刷品。」

德納第一邊說,一邊從信封裡取出兩張發黃、陳舊、有一大股煙味的報紙。其中一張,摺疊的邊緣部分已破碎,成塊地掉下來,看來比另一張更陳舊。

「兩件事情,兩種證據。」德納第說。於是他把兩張打開的報紙遞給馬呂斯。

這兩張報紙讀者都知道,最舊的那張是一八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的《白旗報》,我們可以在本書的第三卷第一四八頁看到原文。證實了馬德蘭先生和冉阿讓確是一個人;另一張是一八三二年六月十五日的《通報》,證明沙威的自殺,附加說明這是引自沙威向警署署長的口頭彙報:當他被囚在麻廠街街壘時,一個寬宏大量的暴動者饒了他一命,那人持槍可以打死他,但卻沒有打他的腦袋而只向空中放了槍。

馬呂斯讀了,這是明顯的事,日期確切,證據無可懷疑,這兩張報紙不是為了證明德納第的話而故意印刷出來的,在《通報》上刊登的消息又是警署官方提供的。馬呂斯不能懷疑。那個出納員提供的情況是假的,自己也搞錯了。冉阿讓,忽然變偉大了,從雲霧中出來,馬呂斯禁不住歡快地叫道:

「那麼,這不幸的人是一個可敬可佩的人!這筆財產真是他的!他就是馬德蘭,整整一個地區的護衛者!冉阿讓是沙威的救命人!這是個英雄!一個聖人!」

「他不是一個聖人,也不是一個英雄,」德納第說,「他是個殺人犯和盜賊。」

他加上了一句,用一種開始感到自己有了點權威的語氣說話:「我們得靜下心來。」

盜賊,殺人犯,馬呂斯認為這些字眼已經消失了,可是它們又再次出現,他好象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怎麼還是這些事!」他說。

「總是這些事,」德納第說。「冉阿讓沒有搶劫馬德蘭,但他是個盜賊。他沒有殺死沙威,但他確是殺人犯。」

馬呂斯問:「您是否指四十年前那樁可憐的偷竊案?根據您手邊的報紙,說明他已終身懺悔,克己利人,道義兼備,贖罪自新了。」

「我說殺人和盜竊,男爵先生。我再重複一遍,我說的是最近的事。我要向您泄露的事別人是一無所知的,是沒人聽說過的,您可能在其中能找到冉阿讓手段高明地送給男爵夫人的財產的來源。我說手段高明,因為,通過這樣的贈款,鑽進一個高貴的家庭來分享清福,同時隱藏了自己的罪惡,享受着搶來的錢,隱瞞自己的名字,建立起一個家庭,這不是一個笨人所能做到的。」


  
「我可以在這裡打斷您的話,」馬呂斯提醒他注意,「但您還是繼續說下去!」

「男爵先生,我一切都向您直說,酬勞由您慷慨賞賜好了。這個秘密真值大量黃金呢。您會問我:‘為什麼我不去找冉阿讓?’原因很簡單,我知道他放棄了這些錢,讓給了您,我覺得他謀劃得很巧妙;但他現在卻是一文不名了,要是去找他,他會讓我看他兩手空空。既然我到若耶去需要旅費,我樂意來找無所不有的您,而不願去找一無所有的他。我感到有些疲乏了,請允許我坐下吧!」

馬呂斯坐下,也示意讓他坐下。

德納第坐到一張有軟墊的椅子上,再拿起那兩張報紙塞進信封裡,小聲嘟囔,一邊用指甲敲着《白旗報》說:「這一張是我費盡心血才弄到的。」然後,他翹起二郎腿,靠着椅背,這種姿勢正是說話有把握的人所特有的,於是進入正題,嚴肅地說著下面這些有份量的話:

「男爵先生,一八三二年六月六日,大概一年前,在暴動的那天,有一個人在巴黎大陰溝裡,在陰溝和塞納河的接頭處,殘廢軍人院橋和耶拿橋之間。」

馬呂斯忽然把他的椅子靠近了德納第的椅子。德納第注意到了這個動作,慢慢地繼續他的敘述,就象一個演說家吸引住了和他對話的人,並感到對方聽了自己的敘述在激動起來,心驚膽顫。

「這個人,不得不藏起來,其原因和政治無關,他把陰溝當作住家,並且還有一把鑰匙。我再說一遍,這天是六月六日,大概在晚上八時左右,這人聽見陰溝裡有聲音。他大為驚奇,就躲了起來,窺伺着。這是走路的腳步聲,在黑暗中有人在向他這邊走來。這真是怪事,除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在陰溝裡。陰溝的鐵柵欄出口離此不遠,從那兒射來的一點光使他能看見新來的人,並看見這人背上背着東西。他彎着腰前進。那彎着腰走路的人是一個過去的苦役犯,背的是一具死屍。如果有現行的殺人犯的話這就是一個。至于說到搶劫,那當然不成問題;沒有人會無故行兇的。這人正要把屍體丟進河去。有一點請注意,在到達鐵柵欄出口之前,這個苦役犯來自陰溝遠處,他一定會遇到一個可怕的窪地,他好象也可以把屍體丟進去,但第二天,通陰溝的工人在窪地工作時會發現被殺害的人,殺人犯不願這樣做。他寧願背着重負越過窪地,他一定花了驚人的力氣,他冒了最大的生命危險,我不懂他怎麼能夠活着出來。」

馬呂斯的椅子又挨近了一點。這時德納第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繼續說下去:



贊助商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