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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厚王鉷,为尽力。及鉷败,诏宰相治状,林甫大惧,不敢面鉷,狱具署名,亦无所申救。因以杨国忠代为御史大夫。林甫薄国忠材孱,无所畏,又以贵妃故善之。及是权益盛,贵震天下,始交恶若仇敌。然国忠方兼剑南节度使,而南蛮入寇,林甫因建遣之镇,欲离间之。国忠入辞,帝曰:「处置且讫,亟还,指日待卿。」林甫闻之忧懑。是时已属疾,稍侵。会帝幸温汤,诏以马舆从,御医珍膳继至,诏旨存问,中官护起居。病剧,巫者视疾云:「见天子当少间。」帝欲视之,左右谏止。乃诏林甫出廷中,帝登降圣阁,举绛巾招之。林甫不能兴,左右代拜。俄而国忠至自蜀,谒林甫床下,垂涕托后事,因不食卒。诸子护还京发丧,赠太尉、扬州大都督。
林甫居相位凡十九年,固宠市权,蔽欺天子耳目,谏官皆持禄养资,无敢正言者。补阙杜璡再上书言政事,斥为下邽令。因以语动其馀曰:「明主在上,群臣将顺不暇,亦何所论?君等独不见立仗马乎,终日无声,而饫三品刍豆;一鸣,则黜之矣。后虽欲不鸣,得乎?」由是谏争路绝。
贞观以来,任蕃将者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皆以忠力奋,然犹不为上将,皆大臣总制之,故上有馀权以制于下。先天、开元中,大臣若薛讷、郭元振、张嘉贞、王晙、张说、萧嵩、杜暹、李适之等,自节度使入相天子。林甫疾儒臣以方略积边劳,且大任,欲杜其本,以久己权,即说帝曰:「以陛下雄材,国家富强,而夷狄未灭者,繇文吏为将,惮矢石,不身先。不如用蕃将,彼生而雄,养马上,长行阵,天性然也。若陛下感而用之,使必死,夷狄不足图也。」帝然之,因以安思顺代林甫领节度,而擢安禄山、高仙芝、哥舒翰等专为大将。林甫利其虏也,无入相之资,故禄山得专三道劲兵,处十四年不徙,天子安林甫策,不疑也,卒称兵荡覆天下,王室遂微。
初,林甫梦人皙而髯,将逼己。寤而物色,得裴宽类所梦,曰:「宽欲代我。」因李适之党逐之。其后易国忠代林甫,貌类宽云。国忠素衔林甫,及未葬,阴讽禄山暴其短。禄山使阿布思降将入朝,告林甫与思约为父子,有异谋。事下有司,其婿杨齐宣惧,妄言林甫厌祝上,国忠劾其奸。帝怒,诏林甫淫祀厌胜,结叛虏,图危宗社,悉夺官爵,斫棺剔取含珠金紫,更以小槥,用庶人礼葬之;诸子司储郎中儒、太常少卿屿及岫等悉徙岭南、黔中,各给奴婢三人,籍其家;诸婿若张博济、郑平、杜位、元捴,属子复道、光,皆贬官。
博济亦憸薄自肆。为户部郎中,部有考堂,天下岁会计处,博济废为员外郎中听事,壮伟华敞,供拟丰侈至千品;别取都水监地为考堂,擅费诸州籍帐钱不赀,有司不敢言。
帝之幸蜀也,给事中裴士淹以辩学得幸。时肃宗在凤翔,每命宰相,辄启闻。及房琯为将,帝曰:「此非破贼才也。若姚元崇在,贼不足灭。」至宋璟,曰:「彼卖直以取名耳。」因历评十余人,皆当。至林甫,曰:「是子妒贤疾能,举无比者。」士淹因曰:「陛下诚知之,何任之久邪?」帝默不应。
至德中,两京平,大赦,唯禄山支党及林甫、杨国忠、王鉷子孙不原。天宝时,尝镂玉为玄元皇帝及玄宗、肃宗像于太清宫,复琢林甫、陈希烈像列左右序。代宗时,或言:「林甫阴险,尝不利先帝,宗庙几危,奈何留像至今?」有诏瘗宫中。广明初,卢携为太清宫使,发地得其像,辇送京兆毁之云。
陈希烈者,宋州人。博学,尤深黄老,工文章。开元中,帝储思经义,自褚无量、元行冲卒,而希烈与康子元、冯朝隐进讲禁中,其应答诏问,敷尽微隐,皆希烈为之章句。累迁中书舍人,十九年为集贤院学士,进工部侍郎,知院事。帝有所撰述,希烈必助成之。迁门下侍郎。
天宝元年,有神降丹凤门,以为老子告锡灵符,希烈因是上言:「臣侍演《南华真经》至七篇,陛下顾曰:‘此言养生,朕既悟其术,而《德充符》讵无非常应哉?’臣稽首对:‘陛下德充于内,符应于外,必有绝瑞表之。’今灵符降锡,与帝意合,宜示史官,著显祥,摛照无穷。」其媮佞类如此。俄兼崇玄馆大学士,封临颍侯。
林甫颛朝,苟用可专制者,引与共政。以希烈柔易,且帝眷之厚,乃荐之。五载,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左丞相兼兵部尚书,许国公,又兼秘书省图书使,宠与林甫侔。林甫居位久,其阴诡虽足自固,亦希烈左右焉。杨国忠执政,素忌之,希烈引避,国忠即荐韦见素代相,罢为太子太师。希烈失职,内忽忽无所赖。及禄山盗京师,遂与达奚珣等偕相贼。后论罪当斩,肃宗以上皇素所遇,赐死于家。
列传第一百四十八下 奸臣下
卢杞,字子良。父弈,见《忠义传》。杞有口才,体陋甚,鬼貌蓝色 ,不耻恶衣菲食,人未悟其不情,咸谓有祖风节。藉廕为清道率府兵曹参军,仆固怀恩辟朔方府掌书记,病免。补鸿胪丞,出为忠州刺史。上谒节度府卫伯玉,伯玉不喜,乃谢归。稍迁吏部郎中,为虢州刺史。奏言虢有官豕三千为民患。德宗曰:「徙之沙苑。」杞曰:「同州亦陛下百姓,臣谓食之便。」帝曰:「守虢而忧它州,宰相材也。」诏以豕赐贫民,遂有意柄任矣。俄召为御史中丞,论奏无不合。逾年迁大夫,不阅旬,擢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