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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下 - 50 / 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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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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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訥,絳州萬泉人也,左武衛大將軍仁貴子也。為藍田令,有富商倪氏于御史台理其私債,中丞來俊臣受其貨財,斷出義倉米數千石以給之。訥曰:「義倉本備水旱,以為儲蓄,安敢絶眾人之命,以資一家之產?」竟報上不與。會俊臣得罪,其事乃不行。其後突厥入寇河北,則天以訥將門,使攝左武威衛將軍、安東道經略。臨行,于同明殿召見與語,訥因奏曰:「醜虜恁凌,以盧陵為辭。今雖有制升儲,外議猶恐未定。若此命不易,則狂賊自然款伏。」則天深然其言。尋拜幽州都督,兼安東都護。轉并州大都督府長史,兼檢校左衛大將軍。久當邊鎮之任,累有戰功。

玄宗即位,于新豐講武,訥為左軍節度。時元帥與禮官得罪,諸部頗亦失序。唯訥及解琬之軍不動。玄宗令輕騎召訥等,至軍門,皆不得入。禮畢,上甚加慰勞。


  

時契丹及奚與突厥連和,屢為邊患,訥建議請出師討之。開元二年夏,詔與左監門將軍杜賓客、定州刺吏崔宣道等率眾二萬,出檀州道以討契丹等。杜賓客以為時屬炎暑,將土負戈甲,賫資糧,深入寇境,恐難為制勝。中書令姚元崇亦以為然。訥獨曰:「夏月草茂,羔犢生息之際,不費糧儲,亦可漸進。一舉振國威靈,不可失也。」時議咸以為不便。玄宗方欲威服四夷,特令訥同紫微黃門三品,總兵擊奚、契丹,議者乃息。六月,師至灤河,遇賊,時既蒸暑,諸將失計會,盡為契丹等所覆。訥脫身走免,歸罪于崔宣道及蕃將李思敬等八人,詔盡令斬之,特免杜賓客之罪。下制曰:「并州大都督府長史兼檢校左衛大將軍、和戎大武等諸軍州節度大使、同紫微黃門三品薛訥,總戎禦邊,建議為首。暗於料敵,輕於接戰,,張我王師,衄之虜境。觀其疇昔,頗常輸罄,每欲資忠報主,見義忘身。特緩嚴刑,俾期來效,宜赦其罪,所有官爵等並從除削。」

其年八月,吐蕃大將坌達延、乞力徐等率眾十萬寇臨洮軍,又進寇蘭州及渭州之渭源縣,掠群牧而去。詔訥白衣攝左羽林將軍,為隴右防禦使,與大仆少卿王晙等率兵邀擊之。十月,訥領眾至渭源,遇賊戰于武階驛,與王晙掎角夾攻之,大破賊眾。追奔至洮水,又戰于長城堡,豐安軍使王海賓先鋒力戰死之。將士乘勢進擊,又敗之,殺獲萬人,擒其將六指鄉彌洪,盡收其所掠羊馬,並獲其器械,不可勝數。時有詔將以十二月親征吐蕃,及聞訥等克捷,玄宗大悅,乃停親征。追贈王海賓左金吾衛大將軍,賜物三百段、粟三百石,名其稚子為忠嗣,拜朝散大夫。命紫微舍人倪若水往,即便敘錄功狀,拜訥為左羽林軍大將軍,復封平陽郡公,仍拜子暢朝散大夫。俄又充涼州鎮軍大總管。尋以年老,特聽致仕。八年卒,年七十餘,贈太常卿,謚曰昭定。訥沉勇寡言,臨大敵而益壯。訥弟楚玉,開元中,為幽州大都督府長史,以不稱職見代而卒。

王晙,滄州景城人,徙家于洛陽。祖有方,岷州刺史。晙弱冠明經擢第,歷遷殿中侍御史,加朝散大夫。時朔方軍元帥魏元忠討賊失利,歸罪于副將韓思忠,奏請誅之。晙以思忠既是偏裨,制不由已,又有勇智可惜,不可獨殺非辜,乃廷議爭之。思忠竟得釋,而晙亦由是出為渭南令。

景龍未,累轉為桂州都督。桂州舊有屯兵,常運衡、永等州糧以饋之,晙始改築羅郭,奏罷屯兵及轉運。又堰江水,開屯田數千頃,百姓賴之。尋上疏請歸鄉拜墓,州人詣闕請留晙,乃下敕曰:「彼州往緣寇盜,戶口凋殘,委任失材,乃令至此。卿處事強濟,遠邇寧靜,築城務農,利益已廣,隱括綏緝,復業者多。宜須政成,安此黎庶,百姓又有表請,不須來也。」晙在州又一年,州人立碑以頌其政。再轉鴻臚大卿,充朔方軍副大總管,兼安西大都護,豐安、定遠、三城及側近軍並受晙節度。後轉太仆少卿、隴右群牧使。

開元二年,吐蕃精甲十萬寇臨洮軍,晙率所部二千人卷甲倍程,與臨洮兩軍合勢以拒之。賊營于大來谷口,吐蕃將坌達延又率兵繼至。晙乃出奇兵七百人,衣之蕃服,夜襲之。相去五里,置鼓角,令前者遇寇大呼,後者擊鼓以應之。賊眾大懼,疑有伏兵,自相殺傷,死者萬計。俄而攝右羽林將軍薛訥率眾邀擊吐蕃,至武階谷,去大來谷二十里,為賊所隔。晙率兵迎訥之軍,賊置兵于兩軍之間,連亙數十里。晙夜出壯士銜枚擊之,賊又大潰。乃與訥合軍,掩其餘眾,追奔至洮水,殺獲不可勝數,盡收所掠牧馬而還。以功加銀青光祿大夫,封清源縣男,兼原州都督,仍拜其子班為朝散大夫。尋除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明年,突厥默啜為九姓所殺,其下酋長多款塞投降,置之河曲之內。俄而小殺繼立,降者漸叛。晙上疏曰:

突厥時屬亂離,所以款塞降附。其與部落,非有仇嫌,情異北風,理固明矣,養成其釁,雖悔何追。今者,河曲之中,安置降虜,此輩生梗,實難處置。日月漸久,奸詐逾深,窺邊間隙,必為患難。今有降者部落,不受軍州進止,輒動兵馬,屢有傷殺。詢問勝州左側,被損五百餘人。私置烽鋪,潛為抗拒,公私行李,頗實危懼。北虜如或南牧,降戶必與連衡。臣問沒蕃歸人云,卻逃者甚眾,南北信使,委曲通傳,此輩降人,翻成細作。倘收合餘燼,來逼軍州,虜騎恁凌,胡兵應接,表裡有敵,進退無援。雖復韓、彭之勇,孫、吳之策,令其制勝,其可必乎!


  
望至秋冬之際,令朔方軍盛陳兵馬,告其禍福,啗以繒帛之利,示以麋鹿之饒,說其魚米之鄉,陳其畜牧之地。並分配淮南、河南寬鄉安置,仍給程糧,送至配所。雖復一時勞弊,必得久長安穩。二十年外,漸染淳風,將以充兵,皆為勁卒。若以北狄降者不可南中安置,則高麗俘虜置之沙漠之曲,西域編氓散在青、徐之右,唯利是視,務安疆埸,何獨降胡,不可移徙。

近者,在邊將士,爰及安蕃使人,多作諛辭,不為實對。或言北虜破滅,或言降戶安靜,志欲自言功效,非有以徇邦家。伏願察斯利口,行茲遠慮,邊荒清晏,黎元幸甚。

臣料留住之議,謀者云遵故事,必言降戶之輩,舊置河曲之中,昔年既得康寧,今日還應穩便。但同時異事,先典攸傳。往者頡利破亡,邊境寧謐,降戶之輩,無復他心,所以多歷歲年,此類皆無動靜。今虜見未破滅,降戶私使往來,或畏北虜之威,或懷北虜之惠,又是北虜戚屬,夫豈不識親疏,將比昔年,安可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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