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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上 - 176 / 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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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唐書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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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臣干詰曰:「《國語》曰:“有虞氏、夏後氏俱禘黃帝,商人禘舜,周人禘嚳。」俱不言祭昊天于圓丘,一也。《詩·商頌》曰:「《長髮》,大禘也。」又不言昊天于圓丘,二也。《詩·周頌》曰:「《雍》,禘太祖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三也。《禮記·祭法》曰:「有虞氏、夏後氏俱禘黃帝,殷人、周人俱禘嚳。」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四也。《禮記·大傳》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五也。《爾雅·釋天》曰:「禘,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六也。《家語》云:「凡四代帝王之所郊,皆以配天也。其所謂禘者,皆五年大祭也。」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七也。盧植云:「禘,祭名。禘者諦也,事尊明諦,故曰禘。」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八也。王肅云:「禘謂于五年大祭之時。」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九也。郭璞云:「禘,五年之大祭。」又不言祭昊天于圓丘,十也。

臣干謂禘是五年宗廟之大祭,《詩》、《禮》經傳,文義昭然。今略舉十詰以明之。臣惟見《禮記·祭法》及《禮記·大傳》、《商頌·長髮》等三處鄭玄注,或稱祭昊天,或雲祭靈威仰。臣精詳典籍,更無以禘為祭昊天于圓丘及郊祭天者。審如禘是祭之最大,則孔子說《孝經》為萬代百王法,稱周公大孝,何不言禘祀帝嚳于圓丘以配天,而反言「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以《五經》俱無其說,聖人所以不言。輕議大典,亦何容易。猶恐不悟,今更作十難。


  

其一難曰:《周頌》:「《雍》,禘祭太祖也。」鄭玄箋云:「禘,大祭。太祖,文王也。」《商頌》云:「《長髮》,大禘也。」玄又箋云:「大禘,祭天也。」夫商、周之《頌》,其文互說。或雲禘太祖,或雲大禘,俱是五年宗廟之大祭,詳覽典籍,更無異同。惟鄭玄箋《長髮》,乃稱是郊祭天。詳玄之意,因此《商頌》禘如《大傳》雲大祭,如《春秋》「大事于太廟」,《爾雅》「禘大祭」,雖雲大祭,亦是宗廟之祭,可得便稱祭天乎?若如所說,大禘即雲郊祭天,稱禘即是祭宗廟。又《祭法》說虞、夏、商、周禘黃帝與嚳,《大傳》「不王不禘」,禘上俱無大字,玄何因復稱祭天乎?又《長髮》文亦不歌嚳與感生帝,故知《長髮》之禘,而非禘嚳及郊祭天明矣。殷、周五帝之大祭,群經眾史及鴻儒碩學,自古立言著論,序之詳矣,俱無以禘為祭天。何棄周、孔之法言,獨取康成之小注,便欲違經非聖,誣亂祀典,謬哉!

其二難曰:《大傳》稱「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者,此說王者則當禘。其謂《祭法》,虞、夏、殷、周禘黃帝及嚳,「不王則不禘,所當禘其祖之所自出」,謂虞、夏出黃帝,殷、周出帝嚳,以近祖配而祭之。自出之祖,既無宗廟,即是自外至者,故同之天地神祇,以祖配而祀之。自出之說,非但于父,在母亦然。《左傳》子產云:「陳則我周之自出。」此可得稱出於太微五帝乎?故曰「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此之謂也。及諸侯之禘,則降于王者,不得祭自出之祖,只及太祖而已。故曰「諸侯及其太祖」,此之謂也。鄭玄錯亂,分禘為三:注《祭法》雲「禘謂祭昊天于圓丘」,一也。注《大傳》稱「郊祭天,以后稷配靈威仰」,箋《商頌》又稱「郊祭天」,二也。注《周頌》雲「禘大祭,大於四時之祭,而小於祫,太祖謂文王」,三也。禘是一祭,玄析之為三,顛倒錯亂,皆率胸臆,曾無典據,何足可憑。

其三難曰:虞、夏、殷、周已前,禘祖之所自出,其義昭然。自漢、魏、晉已還千餘歲,其禮遂闕。又鄭玄所說,其言不經,先儒棄之,未曾行用。愚以為錯亂之義,廢棄之注,不足以正大典。

其四難曰:所稱今《三禮》行于代者,皆是鄭玄之學,請據鄭學以明之。曰雖雲據鄭學,今欲以景皇帝為始祖之廟以配天,復與鄭義相乖。何者?《王制》云:「天子七廟。」玄云:「此周禮也。」七廟者,太祖及文、武之祧與親廟四也。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也。據鄭學,夏不以鯀及顓頊、昌意為始祖,昭然可知也。而欲引稷、契為例,其義又異是。爰稽邃古洎今,無以人臣為始祖者,惟殷以契,周以稷。夫稷、契者,皆天子元妃之子,感神而生。昔帝嚳次妃簡狄,有戎氏之女,吞玄鳥之卵,因生契。契長而佐禹治水,有大功。舜乃命契作司徒,百姓既和,遂封于商。故《詩》曰:「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此之謂也。后稷者,其母有邰氏之女曰姜嫄,為帝嚳妃,出野履巨跡,歆然有孕,生稷。稷長而勤於稼穡,堯聞,舉為農師,天下得其利,有大功,舜封于邰,號曰后稷。唐、虞、夏之際,皆有令德。故《詩》曰:「履帝武敏歆,居然生子,即有邰家室。」此之謂也。舜、禹有天下,稷、契在其間,量功比德,抑其次也。舜授職,則播百谷,敷五教。禹讓功,則平水土,宅百揆。故《國語》曰:「聖人之制祀也,功施於人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契為司徒而人輯睦,稷勤百谷而死,皆居前代祀典,子孫有天下,得不尊而祖之乎?


  
其五難曰:既遵鄭說,小德配寡,遂以后稷只配一帝,尚不得全配五帝。今以景皇帝特配昊天,于鄭義可乎?

其六難曰:眾難臣云:“上帝與五帝,一也。所引《春官》:祀天旅上帝,祀地旅四望。旅訓眾,則上帝是五帝。臣曰,不然。旅雖訓眾,出於《爾雅》,及為祭名,《春官》訓陳,注有明文。若如所言,旅上帝便成五帝,則季氏旅于泰山,可得便是四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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