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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宗長子祖升,儀容瑰麗,垂手過膝,文學足以自通。位齊州刺史。淫于從兵妻,見殺。
祖升弟祖勛,位給事黃門侍郎。齊文宣以其女為濟南王妃。除侍中,封丹楊郡王,尋改封公。濟南即位,除趙州刺史。濟南廢,還除金紫光祿大夫。大寧中,昭信後有寵于武成,除齊州刺史。臓賄狼籍,坐免官。復起為光州刺史。祖勛性貪慢,兼其妻崔氏驕豪干政,時論鄙之。女侍中陸媼母元氏,即祖勛妻姨,為此附會,又除西兗州刺史、殿中尚書。祖勛無才幹,自少及長,居官無可稱述。卒,贈尚書右仆射。武平中,將封后兄君璧等為王,還復祖勛王爵。其弟祖欽封竟陵王,位光祿卿。祖勛第三弟祖納,兄弟中最有識尚,以經史被知,卒於散騎常侍。
希宗弟希仁,字景山,有學識。卒於侍中、太子詹事。子公統,仕齊,位員外郎。高歸彥之反,公統為之謀主。歸彥敗,伏法。其母崔氏當沒官,其弟宣寶行賕,改籍注老。事發,武成帝棓殺之,肝腦塗地。
希仁弟騫,字希義,博涉經史,文藻富贍。位散騎常侍、殷州大中正、尚書左丞。以本官兼散騎常侍使梁。後坐事免,論者以為非罪。騫嘗贈親友盧元明、魏收詩云:「監河愛升水,蘇子惜余明。益州達友趣,廷尉辯交情。」蓋失職之志雲。後除給事黃門侍郎,卒。其文筆別有集錄。齊受禪,贈儀同三司,謚曰文惠。
騫弟希禮,字景節,性惇厚,容止樞機,動遵禮度。起家著作佐郎,修起居注。歷位太常少卿,兼廷尉少卿,行魏尹事,豫州刺史。仍居議曹,與邢邵等議定禮律。卒於信州刺史。
子孝貞,字元操,好學善屬文。仕齊,釋褐司徒府參軍事。與弟孝基同見吏部郎中陸昂。昂戲之曰:「弟名孝基,兄其替矣!」孝貞對曰:「禮雖不肖,請附子臧。」昂握手曰:「士固不妄有名,吾賢必當遠至。」簡靜,不妄通接賓客。射策甲科,拜給事中。稍遷兼通直散騎常侍,副李翥使陳。
孝貞從姊則昭信皇后,從兄祖勛女為廢帝濟南王妃,祖欽女一為後主娥英,一為琅邪王儼妃,祖勛叔騫女為安德王延宗妃。諸房子女,多有才貌,又因昭信後,所以與帝室姻媾重疊。兄弟並以文學自達,恥為外戚家。于時黃門侍郎高乾和親要用事,求婚于孝貞,孝貞拒之。由是有隙,陰譖之,出為太尉府外兵參軍。後歷中書舍人。
武平中,出為博陵太守,不得志。尋為司州別駕。後復兼散騎常侍,騁周使副。還,除給事黃門侍郎,待詔文林館,假儀同三司。以美于詞令,敕與中書侍郎李若、李德林別掌宣傳詔敕。周武帝平齊,授儀同三司、小典祀下大夫。宣帝即位,轉吏部下大夫。隋文帝為丞相,孝貞從韋孝寬討尉遲迥,以功授上儀同三司。開皇初,拜馮翊太守,為犯廟諱,於是稱字元操。
後數歲,遷蒙州刺史,吏人安之。自此不復留意文筆。人問其故,慨然嘆曰:「五十之年,倏焉已過,鬢垂素髮,筋力已衰,宦意文情,一時盡矣,悲夫!」然每暇日,輒引賓客,絃歌對酒,終日為歡。後征拜內史侍郎,與內史令李德林參典文翰。元操無干劇之用,頗稱不理。上譴怒之,敕御史劾其事。由是出為金州刺史,卒官。所著文集三十捲行于世,子元玉。
元操弟孝基,亦有才學,風詞甚美。以衛尉丞待詔文林館,位儀曹郎中。孝基弟孝俊,太子洗馬。孝俊弟孝威,字季重,涉學有器干,兄弟之中,最為惇篤。位太尉外兵參軍,修起居注。仕隋,禮部侍郎、大理少卿。
式弟弈,字景世,美容貌,有才藝。位都官尚書、安平侯,與兄敷同死。太和初,文明太后追念弈兄弟,及誅,存問憲等一二家,歲時賜以布帛。
弈弟冏,字道度,少為中散,逃避得免。後歷位度支尚書。太和二十一年,孝文幸長安,冏以咸陽山河險固,秦、漢舊都,勸帝去洛陽都之。後孝文引見冏,笑謂曰:「昔婁敬一說,漢祖即日西駕。尚書今以西京說朕,使朕不廢東轅。當是獻可理殊,所以今古相反耳。」冏曰:「昔漢祖起於布衣,欲藉險以自固,婁敬之言,符于本旨。今陛下德洽四海,事同隆周,是以愚臣獻說,不能上動。」帝大悅。
冏性鯁烈,敢直言,常面折孝文,彈駁公卿,無所迴避,百寮皆憚之。孝文常加優禮,每車駕巡幸,恆兼尚書右仆射。雖才學不及諸兄,然公強當世,堪濟過之。卒。
子祐,字長禧,篤穆友于,見稱于世。歷位給事中,累遷博陵太守,所在亦以清幹著。順弟修基,陳留太守,卒。子探幽,高平太守。探幽兄子洪鸞,河間太守。
李孝伯,高平公順從父弟也。父曾,少以鄭氏《禮》、《左氏春秋》教授為業。郡三闢功曹,並不就,曰:「功曹之職,雖曰鄉選高第,猶是郡吏耳;北面事人,亦何容易。」州闢主簿,到官月餘,乃嘆曰:「梁敬叔雲『州郡之職,徒勞人耳』。道之不行,身之憂也。」遂還家講授。道武時,為趙郡太守,令行禁止。并州丁零數為山東害,知曾能得百姓死力,憚不入境。賊于常山界得一死鹿,賊長謂趙郡地也,責之,還令送鹿故處。郡謡曰:「詐作趙郡鹿,猶勝常山粟。」其見憚如此。卒,贈荊州刺史、柏仁子,謚曰懿。
孝伯少傳父業,博綜群言,美風儀,動有法度。從兄言之太武,征為中散,謂曰「真卿家千里駒也」。遷秘書奏事中散,轉散騎侍郎、光祿大夫,賜爵魏昌子。以軍國機密,甚見親寵,謀謨切秘,時人莫能知。遷北部尚書。以頻從征伐規略之功,進爵壽光侯。
真君末,宋文帝聞車駕南伐,遣其弟太尉、江夏王義恭率眾赴彭城。太武至彭城,登亞父塚以望城內,遣送其俘蒯應至小市門,宣詔勞問。義恭等問應士馬數,曰:「中軍四十餘萬。」宋徐州刺史武陵王駿遣人獻酒二器、甘蔗百挺,並請駱駝。帝明旦復登亞父塚,遣孝伯至小市門,駿亦使其長史張暢對。孝伯曰:「主上有詔詔太尉、安北,可暫出門,欲與相見。今遣賜駱駝及貂裘雜物。」暢曰:「有詔之言,何得稱之於此?」孝伯曰:「卿家太尉、安北是人臣不?縱為鄰國之君,何為不稱詔于鄰國之臣?又何至杜門絶橋?」暢曰:「二王以魏帝營壘未立,此精甲十萬,恐輕相陵踐,故且閉城。待彼休息兵士,然後共修戰場,剋日交戲。」孝伯曰:「令行禁止,主將常事,何用廢橋杜門?復何以十萬誇大?我亦有良馬百萬,復可以此相矜。」既開門,暢屏人卻仗,出受賜物。孝伯曰:「詔以貂裘賜太尉,駱駝騾馬賜安北。」義恭獻皮袴褶一具,駿奉酒二器、甘蔗百挺。帝又遣賜義恭、駿等氈各一領,鹽各九種,並胡豉。孝伯曰:「有後詔:凡此諸鹽,各有所宜。白鹽食鹽,主上自所食;黑鹽療腹脹氣滿,末之六銖,以酒而服;胡鹽療目痛;戎鹽療諸瘡;赤鹽、駁鹽、臭鹽、馬齒鹽四種,並非食鹽。太尉、安北,何不遣人來至朕間,見朕小大,知朕老少,觀朕為人?」暢曰:「魏帝為人,久為往來所具,故不復遣信。」義恭獻蠟燭十挺,駿獻錦一匹。
孝伯風容閒雅,應答如流,暢及左右甚相嗟嘆。帝大喜,進爵宣城公。為使持節、散騎常侍、秦州刺史,卒。贈征南大將軍、定州刺史,謚曰文昭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