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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 245 / 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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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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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頁

朗讀:

且聞之,自古代有屯剝,賊臣逆子,無世無之。至如宇文化及,世傳庸品。其父述,往屬時來,早沾厚遇,賜以婚媾,置之公輔,位尊九命,祿重萬鐘,禮極人臣,榮冠世表。徒承海岳之恩,未有涓塵之益。化及以此下材,夙蒙顧盼,出入外內,奉望階墀。昔陪籓國,統領禁衛,及從升皇祚,陪列九卿。但本性凶狠,恣其貪穢,或交結惡黨,或侵掠貨財,事重刑篇,狀盈獄簡。在上不遺簪履,恩加草芥,應至死辜,每蒙恕免。三經除解,尋複本職,再徙邊裔,仍即追還。生成之恩,昊天罔極,獎擢之義,人事罕聞。化及梟獍為心,禽獸不若,縱毒興禍,傾覆行宮。諸王兄弟,一時殘酷,痛暴行路,世不忍言。有窮之在夏時,犬戎之於周代,釁辱之極,亦未是過。朕所以刻骨崩心,飲膽嘗血,瞻天視地,無處容身。

今王公卿士,庶僚百闢,咸以大寶鴻名,不可顛墜,元兇巨猾,須早夷殄,翼戴朕躬,嗣守寶位。顧惟寡薄,志不逮此。今者出黼扆而杖旄鉞,釋衰麻而擐甲冑,銜冤誓眾,忍淚治兵,指日遄征,以平大盜。且化及偽立秦王之子,幽遏比于囚拘,其身自稱霸相,專擅擬于九五。履踐禁禦,據有宮闈,昂首揚眉,初無慚色。衣冠朝望,外懼凶威,志士誠臣,內皆憤怨。以我義師,順彼天道,梟夷醜族,匪夕伊朝。


  

太尉、尚書令、魏公丹誠內發,宏略外舉,率勤王之師,討違天之逆。果毅爭先,熊羆競逐,金鼓振讋,若火焚毛,鋒刃縱橫,如湯沃雪。魏公志在匡濟,投袂前驅,朕親禦六軍,星言繼進。以此眾戰,以斯順舉,擘山可以動,射石可以入。況擁此人徒,皆有離德,京都侍衛,西憶鄉家,江左淳民,南思邦邑,比來表書駱驛,人信相尋。若王師一臨,舊章暫睹,自應解甲倒戈,冰銷葉散。且聞化及自恣,天奪其心,殺戮不辜,挫辱人士,莫不道路仄目,號天踞地。朕今復仇雪恥,梟轘者一人,拯溺救焚,所哀者士庶。唯天鑒孔殷,祐我宗社,億兆感義,俱會朕心。梟戮元兇,策勛飲至,四海交泰,稱朕意焉。兵術軍機,並受魏公節度。

密見使者,大悅,北面拜伏,臣禮甚恭。密遂東拒化及。「七貴」頗不協,陰有相圖之計。未幾,元文都、盧楚、郭文懿、趙長文等為世充所殺,皇甫無逸遁歸長安。世充詣侗所陳謝,辭情哀苦。侗以為至誠,命之上殿,被發為盟,誓無貳志。自是侗無所關預。侗心不能平,遂與記室陸士季謀圖世充,事不果而止。及世充破李密,眾望益歸之,遂自為鄭王,總百揆,加九錫,備法物,侗不能禁也。段達、雲定興等十人入見于侗曰:「天命不常,鄭王功德甚盛,願陛下揖讓告禪,遵唐、虞之跡。」侗聞之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東都者,世祖之東都。若隋德未衰,此言不可發;必天命有改,亦何論于禪讓!公等或先朝舊臣,績宣上代,或勤王立節,身服軒冕,忽有斯言,朕復當何所望!」神色懍然,侍衛者莫不流汗。既而退朝,對良娣而泣。世充更使人謂侗曰:「今海內未定,須得長君。待四方乂安,復子明闢,必若前盟,義不違負。」侗不得已,遜位於世充,遂被幽于含涼殿。世充僭偽號,封為潞國公,邑五千戶。

月餘,宇文儒童、裴仁基等謀誅世充,復尊立侗,事泄,並見害。世充兄世惲因勸世充害侗,以絶民望。世充遣其侄行本賫鴆詣侗所曰:「願皇帝飲此酒。」侗知不免,請與母相見,不許。遂布席焚香禮佛,咒曰:「從今以去,願不生帝王尊貴之家。」於是仰藥。不能時絶,更以帛縊之。世充偽謚為恭皇帝。

齊王暕,字世朏,小字阿孩。美容儀,疏眉目,少為高祖所愛。開皇中,立為豫章王,邑千戶。及長,頗涉經史,尤工騎射。初為內史令。仁壽中,拜揚州總管沿淮以南諸軍事。煬帝即位,進封齊王,增邑四千戶。大業二年,帝初入東都,盛陳鹵簿,暕為軍導。尋轉豫州牧。俄而元德太子薨,朝野注望,咸以暕當嗣。帝又敕吏部尚書牛弘妙選官屬,公卿由是多進子弟。明年,轉雍州牧,尋徙河南尹、開府儀同三司。元德太子左右二萬餘人悉隷于暕,寵遇益隆,自樂平公主及諸戚屬競來致禮,百官稱謁,填咽道路。

暕頗驕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遣喬令則、劉虔安、裴該、皇甫諶、庫狄仲錡、陳智偉等求聲色狗馬。令則等因此放縱,訪人家有女者,輒矯暕命呼之,載入暕宅,因緣藏隱,恣行淫穢,而後遣之。仲錡、智偉二人詣隴西,撾炙諸胡,責其名馬,得數匹以進于。暕令還主,仲錡等詐言王賜,將歸於家,暕不之知也。又樂平公主嘗奏帝,言柳氏女美者,帝未有所答。久之,主復以柳氏進于暕,暕習納之。其後帝問主柳氏女所在,主曰:「在齊王所。」帝不悅。暕于東都營第,大門無故而崩,聽事栿中折,識者以為不祥。其後從帝幸榆林,暕督後軍步騎五萬,恆與帝相去數十里而舍。會帝于汾陽宮大獵,詔暕以千騎入圍。暕大獲麋鹿以獻,而帝未有得也,乃怒從官,皆言為暕左右所遏,獸不得前。帝於是發怒,求暕罪失。

時制縣令無故不得出境,有伊闕令皇甫詡幸于暕,違禁將之汾陽宮。又京兆人達奚通有妾王氏善歌,貴游宴聚,多或要致,於是展轉亦出入王家。御史韋德裕希旨劾暕,帝令甲士千餘大索暕第,因窮治其事。暕妃韋氏者,民部尚書沖之女也,早卒,暕遂與妃姊元氏婦通,遂產一女,外人皆不得知。陰引喬令則于第內酣宴,令則稱慶,脫暕帽以為歡樂。召相工令遍視後庭,相工指妃姊曰:「此產子者當為皇后。王貴不可言。」時國無儲副,暕自謂次當得立。又以元德太子有三子,內常不安,陰挾左道,為厭勝之事。至是,事皆發,帝大怒,斬令則等數人,妃姊賜死,暕府僚皆斥之邊遠。時趙王杲猶在孩孺,帝謂侍臣曰:「朕唯有暕一子,不然者,當肆諸市朝,以明國憲也。」暕自是恩寵日衰,雖為京尹,不復關預時政。帝恆令武賁郎將一人監其府事,暕有微失,武賁輒奏之。帝亦常慮暕生變,所給左右,皆以老弱,備員而已。暕每懷危懼,心不自安。又帝在江都宮,元會,暕具法服將朝,無故有血從裳中而下。又坐齋中,見群鼠數十,至前而死,視皆無頭。暕意甚惡之。俄而化及作亂,兵將犯蹕,帝聞,顧謂蕭後曰:「得非阿孩邪?」其見疏忌如此。化及復令人捕暕,暕時尚臥未起,賊既進,暕驚曰:「是何人?」莫有報者,暕猶謂帝令捕之,因曰:「詔使且緩。兒不負國家。」賊於是曳至街而斬之,及其二子亦遇害。暕竟不知殺者為誰。時年三十四。


  

有遺腹子政道,與蕭後同入突厥,處羅可汗號為隋王,中國人沒入北蕃者,悉配之以為部落,以定襄城處之。及突厥滅,歸於大唐,授員外散騎侍郎。

趙王杲,小字季子。年七歲,以大業九年封趙王。尋授光祿大夫,拜河南尹。從幸淮南,詔行江都太守事。杲聰令,美容儀,帝有所制詞賦,杲多能誦之。性至孝,常見帝風動不進膳,杲亦終日不食。又蕭後當灸,杲先請試炷,後不許之,杲泣請曰:「後所服藥,皆蒙嘗之。今灸,願聽嘗炷。」悲咽不已。後竟為其停灸,由是尤愛之。後遇化及反,杲在帝側,號慟不已。裴虔通使賊斬之於帝前,血湔禦服。時年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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