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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 - 97 /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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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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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加大圜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並賜田宅、奴婢、牛馬、粟帛等。俄而開麟趾殿,招集學士。大圜預焉。梁武帝集四十捲,簡文集九十捲,各止一本,江陵平後,並藏秘合。

大圜既入麟趾,方得見之。乃手寫二集,一年並畢。識者稱嘆之。 大圜深信因果,心安閒放。嘗言之曰: 拂衣褰裳,無吞舟之漏網;掛冠懸節,慮我志之未從。


  

儻獲展禽之免,有美慈明之進。如蒙北叟之放,實勝濟南之征。其故何哉?夫閭閻者有優遊之美,朝廷者有簪佩之累,蓋由來久矣。留侯追蹤于松子,陶朱成術于辛文,良有以焉。況乎智不逸群,行不高物,而欲辛苦一生,何其僻也。

豈如知足知止,蕭然無累。北山之北,棄絶人間,南山之南,超踰世網。面修原而帶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築蝸舍于叢林,構環堵于幽薄。近瞻煙霧,遠睇風雲。藉纖草以蔭長松,結幽蘭而援芳桂。

仰翔禽于百仞,俯泳鱗于千潯。果園在後,開窗以臨花卉;蔬圃居前,坐檐而看灌甽。二頃以供饘粥,十畝以給絲麻。侍兒五三,可充紝織;家僮數四,足代耕耘。沽酪牧羊,協潘生之志;畜鷄種黍,應莊叟之言。

獲菽尋泛氏之書,露葵征尹君之錄。烹羔豚而介春酒,迎伏臘而候歲時。披良書,探至賾,歌纂纂,唱烏烏,可以娛神,可以散慮。有朋自遠,揚搉古今。田畯相過,劇談稼穡。

斯亦足矣,樂不可支。永保性命,何畏憂責。豈若蹙足入絆,申脰就覊,游帝王之門,趨宰衡之勢。不知飄塵之少選,寧覺年祀之斯須。萬物營營,靡存其意,天道昧昧,安可問哉。

嗟乎!人生若浮雲朝露,寧俟長繩系景,寔不願之。執燭夜遊,驚其迅邁。百年何幾,擎跽曲拳,四時如流,俛眉躡足。出處無成,語默奚當。非直丘明所恥,抑亦宣尼恥之。

建德四年,除滕王逌友。逌嘗問大圜曰 :「吾聞湘東王作梁史,有之乎?余傳乃可抑揚,帝紀奚若?隱則非實,記則攘羊。」對曰:「言者之妄也。如使有之,亦不足怪。昔漢明為世祖紀,章帝為顯宗紀,殷鑒不遠,足為成例。

且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彰于四海,安得而隱之?如有不彰,亦安得而不隱?蓋子為父隱,直在其中;諱國之惡,抑又禮也 。」逌乃大笑。 其後大軍東討,攻拔晉州。或問大圜曰 :「齊遂克不?」對曰 :「高歡昔以晉州肇基偽跡,今本既拔矣,能無亡乎。所謂以此始者必以此終也 。」居數日,齊氏果滅。聞者以為知言。宣政元年,增邑通前二千二百戶。隋開皇初,拜內史侍郎,出為西河郡守。尋卒。

大圜性好學,務于著述。撰梁舊事三十捲,寓記三卷、士喪儀注五卷、要決兩卷,並文集二十捲。大封位至開府儀同三司。大象末,為陳州刺史。 宗懍字元懍,南陽涅陽人也。

八世祖承,永嘉之亂,討陳敏有功,封柴桑縣侯,除宜都郡守。尋卒官,子孫因居江陵。父高之,梁山陰令。 懍少聰敏,好讀書,晝夜不倦。語輒引古事,鄉裡呼為小兒學士。

梁普通六年,舉秀才,以不及二宮元會,例不對策。及梁元帝鎮荊州,謂長史劉之遴曰 :「貴鄉多士,為舉一有意少年 。」之遴以懍應命。即日引見,令兼記室。嘗夕被召宿省,使制龍川廟碑,一夜便就,詰朝呈上。

梁元帝嘆美之。及移鎮江州,以懍為刑獄參軍,兼掌書記。歷臨汝、建成、廣晉三縣令。遭母憂去職。哭輒嘔血,兩旬之內,絶而復甦者三。

每有群烏數千,集於廬舍,候哭而來,哭止而去。時論稱之,以為孝感所致。 梁元帝重牧荊州,以懍為別駕、江陵令。及帝即位,擢為尚書侍郎。又手詔曰 :「昔扶柳開國,止曰故人,西鄉胙土,本由賓客。

況事涉勛庸,而無爵賞?尚書侍郎宗懍,亟有帷幄之謀,誠深股肱之寄。從我于邁,多歷歲時。可封信安縣侯,邑一千戶 。」累遷吏部郎中、五兵尚書、吏部尚書。初侯景平後,梁元帝議還建業,唯懍勸都渚宮,以其鄉裡在荊州故也。

及江陵平,與王褒等入關。太祖以懍名重南土,甚禮之。 孝閔帝踐阼,拜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世宗即位,又與王褒等在麟趾殿刊定群書。數蒙宴賜。

保定中卒,年六十四。有集二十捲,行于世。 劉璠字寶義,沛國沛人也。六世祖敏,以永嘉喪亂,徙居廣陵。父臧,性方正,篤志好學,居家以孝聞。

梁天監初,為著作郎。 璠九歲而孤,居喪合禮。少好讀書,兼善文筆。年十七,為上黃侯蕭曄所器重。范陽張綰,梁之外戚,才高口辯,見推于世。

以曄之懿貴,亦假借之。璠年少未仕,而負才使氣,不為之屈。綰嘗于新渝侯坐,因酒後詬京兆杜騫曰:「寒士不遜。」璠厲色曰 :「此坐誰非寒士?」璠本意在綰,而曄以為屬己,辭色不平。璠曰:「何王之門不可曳長裾也!」遂拂衣而去。


  

曄辭謝之,乃止。後隨曄在淮南,璠母在建康遘疾,璠弗之知。嘗忽一日舉身楚痛,尋而家信至,雲其母病。璠即號泣戒道,絶而又蘇。當身痛之辰,即母死之日也。

居喪毀瘠,遂感風氣。服闋後一年,猶杖而後起,及曄終於毗陵,故吏多分散,璠獨奉曄喪還都,墳成乃退。梁簡文時在東宮,遇曄素重,諸不送者皆被劾責,唯璠獨被優賞。解褐王國常侍,非其好也。 璠少慷慨,好功名,志欲立事邊城,不樂隨牒平進。

會宜豐侯蕭循出為北徐州刺史,即請為其輕車府主簿,兼記室參軍,又領刑獄。循為梁州,除信武府記室參軍,領南鄭令。又板為中記室,補華陽太守。屬侯景度江,梁室大亂,循以璠有才略,甚親委之。時寇難繁興,未有所定。

璠乃喟然賦詩以見志。其末章曰 :「隨會平王室,夷吾匡霸功。虛薄無時用,徒然慕昔風 。」循開府,置佐史,以璠為諮議參軍,仍領記室。梁元帝承製,授樹功將軍、鎮西府諮議參軍。

賜書曰 :「鄧禹文學,尚或執戈;葛洪書生,且雲破賊。前修無遠,屬望良深 。」梁 元帝尋又以循紹鄱陽之封,且為雍州刺史,復以璠為循平北府司馬。 及武陵王紀稱制於蜀,以璠為中書侍郎,屢遣召璠,使者八返,乃至蜀。又以為黃門侍郎,令長史劉孝勝深布腹心。

使工畫陳平度河歸漢圖以遺之。璠苦求還。中記室韋登私曰:「殿下忍而蓄憾,足下不留,將(至)〔致〕大禍 。脫使盜遮于葭萌,則卿殆矣。孰若共構大廈,使身名俱美哉 。」璠正色曰:「卿欲緩頰於我耶?我與府侯,分義已定。豈以寵辱夷險,易其心乎?丈夫立志,當死生以之耳。殿下方布大義于天下,終不逞志于一人 。」紀知必不為己用,乃厚其贈而遣之。臨別,紀又解其佩刀贈璠曰 :「想見物思人。」璠對曰:「敢不奉揚威靈,克剪奸宄 。」紀於是遣使就拜循為益州刺史,封隨郡王,以璠為循府長史,加蜀郡太守。 還至白馬西,屬達奚武軍已至南鄭,璠不得入城,遂降于武。太祖素聞其名,先誡武曰:「勿使劉璠死也。」故武先令璠赴闕。

璠至,太祖見之如舊。謂仆射申徽曰 :「劉璠佳士,古人何以過之。」徽曰:「昔晉主滅吳,利在二陸。明公今平梁漢,得一劉璠也 。」時南鄭尚拒守未下,達奚武請屠之,太祖將許焉,唯令全璠一家而已。

璠乃請之於朝,太祖怒而不許。璠泣而固請,移時不退。柳仲禮侍側曰:「此烈士也。」太祖曰:「事人當如此 。」遂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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