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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 - 67 /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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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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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每穿至塹,戰士即擒殺之。又于塹外積柴貯火,敵人有伏地道內者,便下柴火,以皮韝吹之。吹氣一衝,咸即灼爛。城外又造攻車,車之所及,莫不摧毀。雖有排楯,莫之能抗。

孝寬乃縫布為縵,隨其所向則張設之。布既懸于空中,其車竟不能壞。城外又縛松于竿,灌油加火,規以燒布,並欲焚樓。孝寬復長作鐵鉤,利其鋒刃,火竿來,以鈎遙割之,松麻俱落。外又于城四面穿地,作二十一道,分為四路,于其中各施樑柱,作訖,以油灌柱,放火燒之,柱折,城並崩壞。


  

孝寬又隨崩處豎木柵以扞之,敵不得入。城外盡其攻擊之術,孝寬咸拒破之。 神武無如之何,乃遣倉曹參軍祖孝征謂曰 :「未聞救兵,何不降也?」孝寬報雲 :「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餘,攻者自勞,守者常逸。豈有旬朔之間,已須救援。適憂爾眾有不反之危。

孝寬關西男子,必不為降將軍也 。」俄而孝征復謂城中人曰:「韋城主受彼榮祿,或復可爾,自外軍士,何事相隨入湯火中耶。」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斬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邑萬戶,賞帛萬疋。」孝寬手題書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斬高歡者,一依此賞 。」孝寬弟子遷,先在山東,又鎖至城下,臨以白刃,雲若不早降,便行大戮。

孝寬慷慨激揚,略無顧意。士卒莫不感勵,人有死難之心。 神武苦戰六旬,傷及病死者十四五,智力俱困,因而發疾。其夜遁去。後因此忿恚,遂殂。

魏文帝嘉孝寬功,令殿中尚書長孫紹遠、左丞王悅至玉壁勞問,授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建忠郡公。 廢帝二年,為雍州刺史。先是,路側一里置一土候,經雨頽毀,每須修之。自孝寬臨州,乃勒部內當候處植槐樹代之。既免修復,行旅又得庇蔭。

周文後見,怪問知之,曰 :「豈得一州獨爾,當令天下同之 。」於是令諸州夾道一里種一樹,十里種三樹,百里種五樹焉。 恭帝元年,以大將軍與燕國公于謹伐江陵,平之,以功封穰縣公。還,拜尚書右仆射,賜姓宇文氏。(二 )年,周文北巡,命孝寬還鎮玉壁。

周孝閔帝踐阼,拜小司徒。明帝初,參麟趾殿學士,考校圖籍。 保定初,以孝寬立勛玉壁,遂於玉壁置勛州,仍授勛州刺史。齊人遣使至玉壁,求通互市。晉公護以其相持日久,絶無使命,一日忽來求交易,疑別有故。

又以皇姑、皇世母先沒在彼,因其請和之際,或可致之。遂令司門下大夫尹公正至玉壁, 共孝寬詳議。孝寬乃于郊盛設供帳,令公正接對使人,兼論皇家親屬在東之意。使者辭色甚悅。時又有汾州胡抄得關東人,孝寬復放東還,並致書一牘,具陳朝廷欲敦鄰好。

遂以禮送皇姑及護母等。 孝寬善於撫禦,能得人心。所遣間諜入齊者,皆為儘力。亦有齊人得孝寬金貨,遙通書疏。故齊動靜,朝廷皆先知。

時有主帥許盆,孝寬托以心膂,令守一戍。盆乃以城東入。孝寬怒,遣諜取之,俄而斬首而還。其能致物情如此。 汾州之北,離石以南,悉是生胡,抄掠居人,阻斷河路。

孝寬深患之。而地入于齊,無方誅剪。欲當其要處,置一大城。乃于河西征役徒十萬,甲士百人,遣開府姚岳監築之。岳色懼,以兵少為難。

孝寬曰 :「計成此城,十日即畢。既去晉州四百餘里,一日創手,二日偽境始知;設令晉州徵兵,二日方集;謀議之間,自稽三日;計其軍行,二日不到。我之城隍,足得辦矣 。」乃令築之。齊人果至南首,疑有大軍,乃停留不進。

其夜,又令汾水以南,傍介山、稷山諸村,所在縱火。齊人謂是軍營,遂收兵自固。版築克就,卒如其言。 四年,進位柱國。時晉公護將東討,孝寬遣長史辛道憲啟陳不可,護不納。

既而大軍果不利。後孔城遂陷,宜陽被圍。孝寬乃謂其將帥曰 :「宜陽一城之地,未能損益。然兩國爭之,勞師數載。彼多君子,寧乏謀猷。

若棄崤東,來圖汾北,我之疆界,必見侵擾。今宜于華谷及長秋速築城,以杜賊志。脫其先我,圖之實難 。」於是畫地形,具陳其狀。晉公護令長史叱羅協謂使人曰 :「韋公子孫雖多,數不滿百。

汾北築城,遣誰固守?」事遂不行。天和五年,進爵鄖國公,增邑通前一萬戶。是歲,齊人果解宜陽之圍,經略汾北,遂築城守之。其丞相斛律明月至汾東,請與孝寬相見。明月雲 :「宜陽小城,久 勞戰爭。

今既入彼,欲于汾北取償,幸勿怪也 。」孝寬答曰:「宜陽彼之要衝,汾北我之所棄。我棄彼圖,取償安在?且君輔翼幼主,位重望隆,理宜調陰陽,撫百姓,焉用極武窮兵,構怨連禍!且滄、瀛大水,千里無煙,復欲使汾、晉之間,橫屍暴骨?苟貪尋常之地,塗炭疲弊之人,竊為君不取。」孝寬參軍曲岩頗知卜筮,謂孝寬曰 :「來年,東朝必大相殺戮 。」孝寬因令岩作謡歌曰 :「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百升,斛也。又言 :「高山不摧自崩,槲樹不扶自豎 。」令諜人多賫此文,遺之於鄴。祖孝征既聞,更潤色之,明月竟以此誅。 建德之後,武帝志在平齊。


  
孝寬乃上疏陳三策。其第一策曰: 臣在邊積年,頗見間隙,不因際會,難以成功。是以往歲出軍,徒有勞費,功績不立,由失機會。何者?長淮之南,舊為沃土,陳氏以破亡餘燼,猶能一舉平之。齊人歷年赴救,喪敗而反,內離外叛,計儘力窮。

傳不雲乎 :「讎有釁焉,不可失也 。」今大軍若出軹關,方軌而進,兼與陳氏共為掎角;並令廣州義旅,出自三鴉;又募山南驍鋭,沿河而下;復遣北山稽胡絶其並、晉之路。凡此諸軍,仍令各募關、河之外勁勇之士,厚其爵賞,使為前驅。岳動川移,雷駭電激,百道俱進,並趨虜庭。必當望旗奔潰,所向摧殄。

一戎大定,實在此機。其第二策曰: 若國家更為後圖,未即大舉,宜與陳人分其兵勢。三鴉以北,萬春以南,廣事屯田,預為貯積。募其驍悍,立為部伍。彼既東南有敵,戎馬相持,我出奇兵,破其疆埸。

彼若興師赴援,我則堅壁清野,待其去遠,還復出師。常以邊外之軍,引其腹心之眾。我無宿舂之費,彼有奔命之勞。一二年中,必自 離叛。且齊氏昏暴,政出多門,鬻獄賣官,唯利是視,荒淫酒色,忌害忠良。

闔境熬然,不勝其弊。以此而觀,覆亡可待。然後乘間電掃,事等摧枯。 其第三策曰: 竊以大周土宇,跨據關、河,蓄席捲之威,持建瓴之勢。太祖受天明命,與物更新,是以二紀之中,大功克舉。

南清江、漢,西龕巴、蜀,塞表無虞,河右底定。唯彼趙、魏,獨為榛梗者,正以有事三方,未遑東略。遂使漳、滏遊魂,更存余晷。昔勾踐亡吳,尚期十載;武王取亂,猶煩再舉。今若更存遵養,且復相時,臣謂宜還崇鄰好,申其盟約。

安人和眾,通商惠工,蓄鋭養威,觀釁而動。斯則長策遠馭,坐自兼併也。 書奏,武帝遣小司寇淮南公元(衛)〔偉〕、開府伊婁謙等重幣聘齊。爾後遂大舉,再駕而定山東,卒如孝寬之策。 孝寬每以年迫懸車,屢請致仕。

帝以海內未平,優詔弗許。至是復稱疾乞骸骨。帝曰 :「往已面申本懷,何煩重請也。」五年,帝東伐,過幸玉壁。觀禦敵之所,深嘆羡之,移時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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