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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342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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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第342頁 / 共346頁。

當我們的迷信減少,當我們對心靈的美和健康的敬意增加,我們就比較不去尊重這些巫師和隱士......是的,一個人可以想像一個很愉快的世界。一個安靜而寬敞的世界,花朵在曠野中開得那麼紅,那麼藍。在這個世界之中,沒有教授、專家、輪廓像警察的管家;在這個世界中,一個人可以用他的思想切割這個世界,就像一條魚用它的鰭去切割水,吃荷花的莖,懸在白色海蛋的巢上方......在這兒是多麼安詳啊,根植于世界的中心,透過灰色的水向上凝視,看到突然出現的亮光及映影---要不是有「惠特克的曆書」,要不是有「上位表」,在這兒是多麼安詳啊!

我必須跳起來,自己去看看牆上的斑點確實是什麼---一個釘子嗎?一片玫瑰葉嗎?木頭中的一處裂縫嗎?


  

這是大自然再一次表現它自衛本能的古老把戲。大自然知道:這一連串的思考只是浪費精力,甚至是與現實衝突,因為,誰能夠反抗「惠特克的上位表」?---坎特伯裡的大主教緊跟着是大法官;大法官緊跟着是約克郡的大主教。每個人都緊跟着一個人,這就是惠特克的哲學。最重要的是:知道誰緊跟着誰。惠特克知道,所以大自然忠告說:"你要因此感到安慰,而不是感到生氣。如果你不能感到安慰,如果你必須打破這個安詳的時辰,那麼請想到牆上的斑點。

我瞭解大自然的把戲:大自然激勵人們採取行動,結束任何的思考---只要思考可能刺激人們或者使人痛苦。因此,我認為,我們就微微輕視那些採取行動的人---也就是我們認為是不思考的人。然而,如果一個人看著牆上的一個斑點,如此結束他不愉快的思考,那麼這是沒有害處的。

真的,因為我的眼睛已經凝視着它,所以我覺得自己已經在大海中抓到一塊厚板;我有一種滿足的真實感,這種真實感同時把兩位大主教和一位大法官變成了幻影。這是一種確定的什麼,一種真實的什麼。如此,一個人從午夜的噩夢中醒過來,匆匆捻開燈,靜靜躺着,看重衣櫃,看重堅固的狀態,看重真實的狀態,看重客觀的世界---客觀的世界證明一件事: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存在。那是一個人想要確定的......木頭是令人想起來愉快的東西。

木頭來自一棵樹;樹會成長,而我們不知道它們如何成長。它們成長好幾年,不去注意我們,它們成長於草地中,森林中,以及河旁---成長於一個人喜歡想到的所有地方。母牛在炎熱的下午于樹下襬動尾巴;樹把河流漆得綠油油的,所以當一隻紅松母鷄潛進河中時,人們都會期望它再度出現時羽毛全是綠色的。我喜歡想到魚在小溪中平衡着身體,像被吹脹的旗子;我喜歡想到水甲蟲慢慢在河岸上堆積半球形的泥土。我喜歡想到樹本身:首先是成為木頭時的那種緻密而乾燥的感覺;然後是暴風雨的折磨;然後是樹汁的緩慢、美味的滲出。我也喜歡想到樹在冬天的夜晚站立在空曠的原野中,所有的葉子都緊緊地捲起,沒有什麼溫柔的東西暴露在像鐵子彈的月光中,就像土地上的一根赤裸船桅,整夜不斷在跌倒。鳥的歌聲在六月聽起來必定是很高,很奇異;而昆蟲的腳在樹上感覺起來一定是多麼的冷---當它們辛苦地爬上樹皮的皺痕,或者在樹葉的綠色薄雨篷上曬太陽,而鑽石雕刻的紅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

纖維一根根在土地那巨大而寒冷的壓力下折斷,然後,最終的暴風雨來臨,而最高處的樹枝掉落,再度深深鑽入土地之中。縱使如此,生命並沒有結束;仍然有一百萬個有耐性、警戒着的生命等待一棵樹,在世界各地,在臥室中,在船中,在鋪道上,在隔板房間---男人和女人喝茶後坐在那兒,抽着煙。它充滿安詳的思想,快樂的思想,這棵樹。我想要分別接受每個思想---但有什麼在阻礙着......我剛纔講到那裡呢?我都是在談什麼呢?一棵樹嗎?一條河嗎?沙丘嗎?「惠特克的曆書」嗎?日光蘭的田野嗎?我想不起一件事來了。一切都在移動、掉落、滑溜、消失......事情會發生巨大的變動。有人站在我的上方說:「我要出去買一份報紙。」

「是嗎?」

「雖然買報紙沒有用......不會有什麼事會發生。去它的這次戰爭;上帝詛咒這次戰爭!無論如何,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牆上會有一隻蝸牛。」

啊,牆上的斑點!那是一隻蝸牛。


  月光旁的鐘鳥【澳大利亞】 派崔克•懷特

懷特(PartickWhite,1912-  ),澳大利亞小說家,祖上是英格蘭移民。他本人生於倫敦,並在英國受到教育。二戰時參加皇家空軍。戰後回到澳大利亞,開始其文學創作。1973年獲諾爾爾文學獎。

惠勒夫婦準時在六點三十分坐車到馬肯吉家。馬肯吉就是要他們在這個時候來。詹姆•惠勒在心中想著:天啊。天一直在下着小雨,輪胎在碎石路上發出的聲音顯得比較溫和。


  

馬肯吉的家是所謂的「可愛的老家」,屬於殖民地風格。在他們家前面的幾棵看起來很自然的橡膠樹之中停着一輛計程車。

「我一直不知道亞奇和諾雷除了請我們之外,還請了別人。」伊琳•惠勒說。

「可能他們並沒有請別人,甚至現在也是如此。可能是他們無法擺脫某一個人。」

「或者是藥劑師送來緊急處方。」

伊琳•惠勒打呵欠。她必須記得要表示同情,因為諾雷•馬肯吉正面對一個特別難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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