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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 60 / 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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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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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盜向掛在腰帶上的皮袋裏摸了一陣,摸出一枚五法郎的硬幣,顯然是他留下買彈葯的。福爾圖納托一見銀幣就笑顏逐開;他一把攫住銀幣,對齊亞尼托說:「你只管放心。」

他馬上在屋旁一堆乾草裡挖了一個大洞,叫齊亞尼托蹲在裡面。孩子用草把他蓋起來,既留下一點空氣讓他呼吸,又不會使人(外表上看來)疑心草堆裡有人。他還想出一個相當巧妙而狡猾的辦法;他去抱了一隻雌貓和幾隻小貓,把它們放在乾草堆上,使人相信事前沒有人動過這堆乾草。然後,又注意到在房屋附近的小徑上有血跡,他小心翼翼,用塵土把血跡蓋沒。等這一切安排妥當以後,他才若無其事地重新躺在太陽底下。


  

過了幾分鐘,六個穿黃領子褐色制服的兵士,由一個軍士長率領着,來到了馬鐵奧家的門口。這個軍士長和法爾哥尼有點親戚關係(我們知道親屬範圍在科西嘉比在別的地方廣泛很多。)他的名字叫做蒂奧多羅•甘巴,執行任務很賣力氣,強盜們十分怕他,他已經抓到過好幾個強盜。

「你好,小表侄。」他走近來對福爾圖納托說,「你長得這麼大了!你剛纔看見一個漢子走過嗎?」

「噢!我還沒有長得像你那麼大呢,表叔。」孩子傻里傻氣地回答。

「你會長大的,告訴我,你看見一個漢子走過嗎?」

「我看見一個漢子走過嗎?」

「是的,一個漢子,戴着黑絲絨的尖頂無邊帽,穿著綉紅黃兩色花紋的短衣。」

「戴着尖頂無邊帽,穿著綉紅黃兩色花紋短衣的一個漢子?」

「是的。快回答我,不要重複我的問話。」

「今天早上,本堂神甫騎着他的馬彼埃洛經過我們家的門口,他問我爸爸身體好嗎,我回答他......」

「啊!小鬼,你耍滑頭!趕快告訴我齊亞尼托往哪兒走了,因為我們找的是他;而且我肯定他是打這條小路過的。」

「誰知道?」

「誰知道?我知道你看見過他。」

「難道一個人睡着了還能看見有人經過嗎?」

「你沒有睡着,小無賴;槍聲把你驚醒了。」

「表叔,你以為你們的槍聲那麼響嗎?我父親的喇叭槍比它響多了。」

「見鬼去吧,壞蛋!你一定看見過齊亞尼托,也許你把他藏起來了吧!來吧,弟兄們,到屋裡看看我們要找的人在不在裡面,他只剩下一條腿走路,那個壞蛋相當有頭腦,不會那麼糊塗,會瘸着腿走回雜木叢林裡去的,而且,血跡也在這裡消失了。」

「爸爸會怎麼說呢?」福爾圖納托冷笑着問,「如果他知道有人在他出門的時候走進他的房子,他會怎麼說呢?」

「小無賴!」軍士長甘巴擰着孩子的耳朵說,「只要我一句話你就笑不成了,你知道嗎?也許我用指揮刀背打你二十下,你就會說出來的。」

男孩哈哈地笑着說:「我的父親是馬鐵奧•法奧哥尼!」他強調說。

「你可知道,小鬼,我能把你帶到科爾特或者巴斯蒂亞,把你關在土牢裡,睡在草堆上,腳上鎖着鐵鐐;如果你不說出齊亞尼托•桑比埃洛在哪裡,我就把你送上斷頭台。」

孩子用哈哈大笑來回答這個可怕的恫嚇。他一遍又一遍重複着說:「我的父親是馬鐵奧•法爾哥尼。」

「軍士長,」一個兵士低聲說,「咱們不要得罪馬鐵奧吧。」

甘巴顯得十分尷尬,輕聲和他的兵士們商量,兵士們花不了很長時間已把整個屋子搜過一遍,因為一個科西嘉人的小屋只不過是一間四方形的房間。傢具只有一張桌子、幾張長凳、幾口柜子以及獵具或日常用具。這時候小福爾圖納托在撫弄着那只雌貓,而且彷彿在刁滑地欣賞巡邏兵和他表叔的窘相。

一個兵士走近那堆乾草。他看見了那只雌貓,接着順手向草堆裡捅了一刺刀,他聳了聳肩膀,彷彿覺得這樣謹慎也很可笑。草堆一動也不動;孩子臉上聲色不動。

軍士長和他的兵士們無可奈何,已經認真地對著平原那邊眺望,彷彿準備向他們來時的方向折回去,這時,他們的領隊深信恫嚇對法爾哥尼的兒子不起任何作用,想做最後一次努力,試試甜言蜜語和禮物的魔力。


  
「小表侄,」你說,「我看你是一個聰明的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可是你現在在騙我;如果我不怕得罪我的表兄馬鐵奧的話,真見鬼,我就要把你帶走。」

「哼!」

「等我表兄回來,我一定把事情告訴他;為了處罰你說謊,他會用鞭子把你抽出血來。」

「真的嗎?」

「你等着瞧吧......不過,噢,......你只要做個乖孩子,我就給你一點東西。」

「我的表叔,我倒要給你一個忠告:假如你再耽擱下去,齊亞尼托就到達了雜木叢林,那時候就需要不止一兩個像你這樣勇猛的人去搜捕他了。」

軍士長從衣袋裏掏出一隻價值有十個埃居以上的銀質掛表,他發現小福爾圖納托的眼睛一見到表就發出亮光,他拿着那只懸在鋼錶鏈上的表對他說:「小騙子!你一定很想有這樣一隻表掛在胸前吧?那時你就能夠像孔雀那麼大模大樣地在波爾托•維基奧的大街上行走;人們要問你:‘現在幾點鐘?’你就能回答他們:‘請看我的表。’」

「我長大以後,我的班長叔父會送給我一隻的。」

「對,可是你叔父的兒子已經有了一隻......不像這一隻這麼漂亮......不過他還沒你大呀。」

孩子嘆了一口氣。

「怎樣?你想要這只表嗎,小表侄?」

福爾圖納托斜着眼偷偷望着那只表,那模樣兒活像一隻看著人家給它一整隻雛鷄的貓。它以為別人在開它玩笑,不敢撲上去,它不時把眼光移開,惟恐抵不住誘惑,可是又不停地舐自己的嘴唇,好像對它的主人說:「你這樣開玩笑多麼殘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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