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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恆言 - 65 /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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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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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太監道:「秀才,你回下處去,持來日早辰,我自催促大官人,着人將書並路費,一同送你起程。」趙旭問道:「大官人第宅何處?學生好來拜謝。」苗太監道:「第宅離此甚遠,秀才不勞訪問。」趙旭就在茶坊中拜謝了,一人一同出門,作別而去。

 到來日,趙旭早起等待。果然昨日沒須的自衣秀士,引着一個虞候,擔著個衣箱包袱,只不見趙大官人來。趙旭出店來迎接,相見禮畢。苗太監道:「夜來趙大官人依着我,委此人送你起程。付一錠白銀五十兩,與你文書,賫到成都府去。文書都在此人處,着你路上小心徑往。」趙旭再一稱謝,問道:「官人高姓大名?」苗太監道:「在下姓苗,名秀,就在趙大官人門下做個館賓。秀士見了王制置時,自然曉得。」趙旭道:「學生此去倘然得意,決不忘犬馬之報。」遂吟詩一首,寫於素箋,以寓謝別之意。詩曰:


  

 舊年曾作登科客,今日還期暗點頭。

 有意去尋丞相府,無心偶會酒家樓。

 空中扇墜籃衫插,袖裡詩成黃閣留。

 多謝貴人修尺一,西川制置徑相投。

 苗太監領了詩箋,作別自回,趙旭遂將此銀鑿碎,算還了房錢,整理衣服齊備,一日後起程。

 于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不則一日,約莫到成都府地面百餘里之外,聽得人說:「差人遠接新制置,軍民喧閙。」趙旭聞信大驚,自想:「我特地來尋王制置,又離任去了,我直如此命薄!怎生是好?」遂吟詩一首,詩曰:

 尺書手棒到川中,千里投人一旦空。

 辜負高人相汲引,家鄉雖近轉忱沖。

 虞候道:「不須愁煩,且前進,打聽的實如何。」趙旭行一步,懶一步,再行二十五里,到了成都地面。接官亭上,官員人等喧鬨,都說:「伺候新制置到任,接了一日,並無消息。」虞候道:「秀才,我與你到接官亭上看一看。」趙旭道:「不可去,我是個無倚的人。」虞候不管他說,一直將着袱包,挑着衣箱,徑到接官亭上歇下。虞候道:「眾官在此等甚?何不接新制置?」眾官失驚,問道:「不見新制置來?」虞候打開袱包,拆開文書,道:「這秀才便是新制置。」趙旭也吃了一驚。虞候又開了衣箱,取出紫袍金帶、象簡烏靴,戴上舒角璞頭,宣讀了聖旨。趙旭謝恩,叩首拜敕,授西川五十四州都制置。眾官相見,行禮己畢。趙旭着人去尋個好寺院去處暫歇,選曰上任。自思前事:「我狀元到手,只為一字黜落。誰知命中該發跡,在茶肆遭遇趙大官人,原來正是仁宗皇帝。」此乃是:着意種花花不活,無心栽柳柳成陰。趙旭問虞候道:「前者,自衣人送我起程的,是何官宰?」虞候道:「此是司天台苗太監,旨意分付,着我同來。」趙旭自道:“我有眼不識太山也。

 擇曰上任,駿馬雕鞍,張一檐傘蓋,前面隊伍擺列,後面官吏蹋隨,威儀整肅,氣象軒昂。上任己畢,歸家拜見父母。父母驀然驚懼,合家迎接,門前車馬喧天。趙旭下馬入堂,紫袍金帶,象簡烏靴,上堂參拜父母。父母問道:「你科舉不第,流落京師,如何便得此職?又如何除授本處為官?」趙旭具言前事,父母聞知,拱手加額,感曰月之光,願孩兒忠心報皇恩。趙旭作詩一首,詩曰:

 功名着態本掄魁,一字爭差不得歸。

 自恨禹門風浪急,誰知平地一聲雷!

 父母心中,不勝之喜。合家歡悅,親友齊來慶貿,做了好幾曰筵席。舊時逃回之仆,不念舊惡,依還收用。思量仁宗天子恩德,自修表章一道,進謝皇恩,從此西川做官,兼管軍民。父母懼迎在衙門中奉養。所謂一子受皇恩,全家食天祿。有詩為證:

 相如持節仍歸蜀,季子懷金又過周。


  

 衣錦還鄉從古有,何如茶肆遇宸遊?

 第十二卷 眾名姬春風弔柳七

 北厥休上書,南山歸敝廬。

 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

 自發催年老,青陽逼歲除。

 永懷愁不寐,松月夜窗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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