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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仁宗皇帝早朝升殿,考試官閲卷己畢,齊到朝中。仁宗皇帝問:「卿所取榜首,年例三名,今不知何處人氏?」試官便將一名文卷,呈上禦前。仁宗親自觀覽。看了第一卷,龍顏微笑,對試官道:「此卷作得極好!可惜中間有一字差錯。」試官俯伏在地,拜問聖上:「未審何字差寫?」仁宗笑曰:「乃是個『唯』字。原來『口』旁,如何卻寫『麼』旁?」試官再拜叩首,奏曰:「此字旨可通用。」仁宗問道:「此人姓甚名誰?何處人氏?」拆開彌封看時,乃是四川成都府人氏,姓趙,名旭,見今在狀元坊店內安歇。仁宗着快行急宣。
那時趙旭在店內蒙宣,不敢久停,隨使命直到朝中。借得藍袍槐簡,引見禦前,叩首拜舞。仁宗皇帝問道:「卿乃何處人氏?」趙旭叩頭奏道:「臣是四川成都府人氏,自幼習學文藝,特赴科場,幸瞻金厥。」帝又問曰:「卿得何題目?作文字多少?內有幾字?」趙旭叩首,一一回奏,無有差錯。仁宗見此人出語如同注水,暗喜稱奇,只可惜一字差寫。上曰:「卿卷內有一字差錯。」趙旭驚惶俯伏,叩首拜問:「未審何字差寫?」仁宗云:「乃是個『唯』字。本是個『口』旁,卿如何卻寫作『麼』旁?」趙旭叩頭回奏道:「此字旨可通用。」仁宗不悅,就禦案上取文房四寶,寫下八個字,遞與趙旭日:「卿家着想,寫着‘簞單、去吉、吳矣、呂台。,卿言通用,與朕拆來。」趙旭看了半晌,無言抵對。仁宗曰:「卿可暫退讀書。」趙旭羞傀出朝,回歸店中,悶悶不己。
眾朋友來問道:「公必然得意!」趙旭被問,言說此事,眾皆大驚。遂乃邀至茶坊,啜茶解悶。趙旭驀然見壁上前日之辭,嗟吁不己,再把文房四寶,作詞一首。云:
詞羽翼將成,功名欲遂,姓名己稱男兒意。東君為報牡丹芳,瓊林錫與他人醉。『唯』字曾差,功名落地,天公誤我乎生存。問歸來,迴首望家鄉,水遠山遙,一千餘里。
持得出了金榜,着人看時,果然無趙旭之名。吁嗟涕泣,流落東京,羞歸故里。「再持一年,必不負我。」在下處悶悶不悅,浸題四句于壁上。詩曰:
宋玉徒悲,江淹是恨,韓愈投荒,蘇秦守困。
趙旭寫罷,在店中悶倦無聊,又作詞一首,名《院溪沙》,道:
秋氣天寒萬葉飄,蛩聲唧唧夜無聊,夕陽人影臥乎橋。菊近秋來都爛縵,從他霜後更蕭條,夜來風雨似今朝。
思憶家鄉,功名不就,展轉不寐,起來獨坐,又作《小重山》詞一首,道:
獨坐清燈夜不眠,寸腸千萬縷,兩相牽。鴛鴦秋雨傍池蓮,分飛苦,紅淚晚風前。迴首雁翩翩,寫來思畜去,遠如天。安排心事持明年,愁難持,淚滴滿青氈。
自此流落東京。至秋夜,僕人不肯守持,私奔回家去。趙旭孤身旅鄖,又無盤纏,每曰上街與人作文寫字。爭親身上衣衫藍縷,着一領黃草布衫,被西風一吹,趙旭心中苦悶,作詞一首,詞名《鷓鴣天》,道:
黃革遮寒最不宜,況兼久敝色如灰,肩穿袖破花成縷,可親金風早晚吹。才掛體,淚沾衣,出門羞見舊相知。鄰家女子低聲問:覓與奴糊隔帛兒?“
時值秋雨紛紛,趙旭坐在店中。店小二道:「秀才,你今如此窮窘,何不去街市上茶坊酒店中吹笛?覓討些錢物,也可度日。」趙旭聽了,心中焦躁,作詩一首。詩曰:
旅店蕭蕭形影孤,時挑野萊作羹蔬。村夫不識調羹手,問道能吹笛也無?
光陰茬苗,不覺一載有餘。忽一日,仁宗皇帝在官中,夜至一更時分,夢一金甲神人,坐駕太平車一輛,上載着九輪紅曰,直至內廷。猛然驚覺,乃是南柯一夢。至來日,早朝升殿,臣僚拜舞己畢,文武散班。仁宗宣問司天台苗太監曰:「寡人夜來得一夢,夢見一金甲神人,坐駕太平車一輛,上載九輪紅曰,此夢主何吉凶?」苗太監奏曰:「此九日者,乃是個『旭』字,或是人名,或是州郡。」仁宗曰:「若是人名,朕今要見此人,如何得見?卿與寡人占一課。」原來苗太監曾遇異人,傳授諸葛馬前課,占問最靈。當下奉課,奏道:「陛下要見此人,只在今日。陛下須與臣扮作自衣秀上,私行街市,方可遇之。」仁宗依奏,卸龍衣,解玉帶,扮作自衣秀才,與苗太監一般打撈。出了朝門之外,徑往禦街並各處巷陌遊行。及半晌,見座酒樓,好不高峻!乃是有名的樊樓。有《鶴鴿天》詞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