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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下 - 165 / 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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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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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您結婚了?」那個地主說。

「是的,」列文懷着得意的滿足心情回答。「是的,真有點古怪,」他接著說下去。「我們一無所得地過下去,好像注定了要守護火的灶神一樣。」


  

那地主在花白鬍子的遮掩下偷偷地笑了。

「我們中間也有這樣的人,譬如說我們的朋友尼古拉·伊萬諾維奇,或者最近在這裡定居下來的弗龍斯基伯爵,他們都想要把農業當成工業那樣來經營;但是到目前為止,除了蝕本毫無結果。」

「但是為什麼我們不像商人那樣辦呢?我們為什麼不砍伐菩提樹做木材?」列文說,又回到那個打動了他的心的問題上去。

「為什麼,就像您說過的,我們守衛着火啊!那不是貴族干的事。我們貴族的工作不是在這裡,不是在這個選舉大會上做的,而是在那邊,在各自的角落裡。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們都有階級本能。在農民身上我有時也看到這一點:一個好農民總千方百計地想多搞點土地。不管地多麼不好,他還是耕種。結果也沒有收益。淨虧本罷了。」

「就像我們一樣,」列文說。「見着您真是十分高興哩,」他補充說,看見斯維亞日斯基走過來。

「自從在您家裡見過面以後,我們還是初次見面哩,」那個地主說。「而且盡情地談了一陣。」

「哦,你們罵過新制度吧?」斯維亞日斯基微笑着說。

「我們不否認。」

「痛痛快快地談了一番。」

三十

斯維亞日斯基輓着列文的胳臂,引着他來到自己那一群裡去。

現在沒有迴避弗龍斯基的可能了。他跟斯捷潘·阿爾卡季奇和謝爾蓋·伊萬諾維奇站在一起,列文走過去的時候他直視着他。

「非常高興!我以前好像曾有榮幸見過您……在謝爾巴茨基公爵夫人家。」他說,把手伸給列文。

「是的,那次會面我記得很清楚,」列文說,臉漲得通紅,馬上扭過身去同他哥哥談起來。

弗龍斯基微微地笑了一笑,繼續和斯維亞日斯基談着,顯然並沒有和列文攀談的願望;但是列文一邊和他哥哥談話,一邊不住地回頭看弗龍斯基,拚命想找點話跟他談談,好沖淡一下自己的唐突無禮。

「現在為什麼還在拖延呀?」列文說,望着斯維亞日斯基和弗龍斯基。

「因為斯混特科夫。他要麼應選,要麼不應選,」斯維亞日斯基回答。

「他怎麼樣,應選呢還是不應選?」

「問題就在於他不置可否。」弗龍斯基說。

「如果他不做候選人,那麼誰做候選人呢?」列文追問,望着弗龍斯基:

「願意做候選人的人都可以。」斯維亞日斯基回答。

「您願意做候選人嗎?」列文問。

「當然不,」斯維亞日斯基說,侷促不安了,用吃驚的眼光朝站在謝爾蓋·伊萬諾維奇身邊的一個凶狠的紳士瞟了一眼。

「那麼是誰呢?涅韋多夫斯基嗎?」列文說,覺着他糊塗了。


  

但是這樣一來更糟了。涅韋多夫斯基和斯維亞日斯基是兩個大有希望的候選人。

「無論如何我也不幹的!」那個凶狠的紳士說。

原來這就是涅韋多夫斯基!斯維亞日斯基替他和列文介紹了一下。

「喂,你也動了心嗎?」斯捷潘·阿爾卡季奇說,對弗龍斯基眨眨眼睛。「就像賽馬一樣。很想賭個輸贏。」「是的,真讓人動心哩,」弗龍斯基說。「一旦動了手,就非幹到底不可。這是鬥爭!」他說,皺着眉頭,咬緊他那強有力的牙關。

「斯維亞日斯基真是有本事的人啊!什麼他都說得清清楚楚的。」

「噢,是的,」弗龍斯基心不在焉地隨口答道。

緊接着是一陣沉默,在這期間,弗龍斯基因為總得望着什麼,於是就望着列文:望望他的腳、他的禮服、隨後又望望他的臉,注意到他的憂鬱的眼光盯在自己身上,於是就沒話找話說:

「你怎麼成年累月都住在鄉下,卻不當治安推事呢?您沒有穿治安推事的制服?」

「因為我認為治安裁判是一種愚蠢的制度,」列文愁悶地說,他一直在找機會跟弗龍斯基談話,好彌補剛見面時的無禮。

「我並不那麼想,恰恰相反哩,」弗龍斯基帶著平靜的驚異神情說。

「那簡直是兒戲,」列文打斷他的話說。「我們並不需要治安推事。八年裡我沒有出過一件糾紛,出了事的時候,結果又給判錯了。治安法庭距離我家大約四十里。為瞭解決兩個盧布的事我就得花費十五個盧布請一位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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