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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 321 / 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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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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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庇皮諾

在那艘汽船消失在摩琴岬後面的同時,一個人乘着驛車從佛羅倫薩趕往羅馬的人,經過阿瓜本特小鎮。他的驛車趕得相當快,但還沒有快到會令人發生懷疑的程度。這人穿著一件外套,確切地說,是一件緊身長外套,穿了這種衣服旅行是不十分舒服的,但它卻把鮮明燦爛的榮譽團軍官的緞帶顯示出來,他外套下面的上裝上佩着一枚勛章,這兩個標誌以及他對車伕講話時的口音都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法國人。另外還有一點可以證明他是來自這個世界語言[這時指法語當時流行于歐洲各國。——譯註]的國家的,就是,他只知道樂譜上用作術語的那幾個意大利字,象費加羅老說「goddam」[法國最流行的外國字之一;十五世紀時,法國人叫英國人為goddam。——譯註]一樣,這些字能代替特殊語言的一切奧妙。


  

當馬車上坡的時候,他就對車伕大喊「Allegro」[意大利語,音樂術語:「急調,加快!」——譯註]當他下坡的時候,他就喊「Moderato!」[意大利語,音樂術語:「不疾不徐,稍慢!」——譯註]凡是走過那條路的人,都知道佛羅倫薩經阿瓜本特到羅馬,途中有許多的上坡和下坡!這兩個字使聽話的人感到極其有趣。車到勒斯多塔,羅馬業已在望,一般旅客到這裡總會表露出強烈的好奇心,站起來去看那最先闖入眼帘的聖·彼得教堂的圓頂,但這位旅客卻沒有這種好奇心。他只是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皮夾,從皮夾裡抽出一張折成兩疊的紙片,用一種恭敬的態度把它察看了一遍以後,說:「好!它還在我身邊呢。」

馬車從波波羅門進城。向左轉,在愛斯巴旅館門口停下來。我們的老相識派里尼老闆恭恭敬敬地在門口迎接那位旅客。那位旅客下車,吩咐給他預備一頓豐盛的午餐,然後便打聽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地址。當然一問就知道了,因為湯姆生·弗倫奇銀行是羅馬最有名的銀行之一,它就在聖·彼得教堂附近的銀行街上。羅馬,象在其他各地一樣,來一輛驛車是一件大事。十幾個年輕的閒漢,示腳露肘,一手叉腰,一手有模有樣地放到後腦勺上,凝視着那旅客、驛車和馬;此外還有五十個左右游手好閒的二流子,他們是從教皇統治下的各省來的,因為教皇重徵人頭稅,要從聖·安琪羅橋抽水灌入梯伯河[梯伯河經意大利中部諸省,該河比海平面高出二百四十四尺。——譯註],所以無力納稅的人民只能讓他們的孩子流浪出來乞討為生。但羅馬的閒漢和流民比巴黎的幸運,他們懂得各國語言,尤其是法語,他們聽到那旅客吩咐要一個房間,一頓午餐,後來又打聽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地址。結果是:當那位客帶著一個嚮導離開旅館的時候,一個閒漢離開他的同伴,象巴黎警局的密探那樣巧妙地跟着那旅客,未被那旅客發現,也未被嚮導注意。

那個法國人是急於要到湯姆生·弗倫奇銀行去,以致他也不等駕馬,只是留話給車伕,叫車伕駕好馬以後追上來,或到銀行門口去等他。他比馬車先到銀行。那法國人走進銀行把嚮導留在外廳裡,嚮導便立刻和兩三個職業閒漢拉起話來。

在羅馬的銀行、教堂、廢墟、博物館和劇院門口,總是有這些職業閒漢在那兒的,跟蹤法國人的那個傢伙也走進銀行。那法國人敲一敲內門,走進第一個房間,跟蹤他的閒漢也這樣做。

「經理先生在嗎?」那旅客問道。

坐在第一張寫字檯前的一個重要職員打了一個手勢,一個仆役便站起身來。「您是哪一位?」那仆役問。

「騰格拉爾男爵。」

「請跟我來!」那個人說。

一扇門開了,那仆役和男爵都消失到門裡面。那個跟騰格拉爾來的人在一條長凳上坐下來。以後的五分鐘內,那職員繼續寫字,凳子上的那個人也保持着沉默,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然後,當那職員停筆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向四下看一看,確定房間裡只有兩個人,便說:「啊,啊!你來啦,庇皮諾!」

「是的。」回答很簡單。

「你認為這個人有值得探聽的事情嗎?」

「我沒有多少事情要打聽,因為我們已經得到情報了。」


  

「那麼你知道他到這兒幹什麼來的羅?」

「當然,他是來提款的,但我不知道數目。」

「你不久就可以知道的了,我的朋友。」

「好極了,你大概還是象前次那樣,給我錯誤的消息。」

「你是什麼意思?你指哪一個人?是不久以前從這兒拿走三萬艾居的那個英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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