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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 305 / 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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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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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巴黎附近的阿都爾。」

維爾福先生第二次抬起頭來,望着貝尼代托,象是看到了墨杜薩的頭似的,他的臉上變得毫無血色。貝尼代托,則用上好的白葛布手帕瀟灑地抹一抹他的嘴唇。


  

「你的職業?」

「最初我製造假幣,」安德烈平靜地答道,「然後又偷東西,最近我殺了人。」

法庭裡爆發出憤怒的騷動聲。法官們也獃住了,陪審員現出厭惡的表情,想不到一個體面人物竟會如此厚顏無恥。維爾福先生用手按住額頭,他的額頭最初發白,然後轉紅,以至于最後熱得燙手。然後他突然起來,神情恍惚地四周環顧,他想透一透氣。

「你丟什麼東西了嗎,檢察官閣下?」貝尼代托帶著他和藹可親的微笑問。維爾福先生並不回答,跌倒在椅子裡。

「現在,被告,你肯講出你的姓名了嗎?」審判長說。「你曆數自己的罪名時那種殘酷神態,你認罪時的那種驕傲,——不論從法律上講或從道義上講,法院方面都將對你進行嚴厲懲罰,這大概就是你延遲宣佈你的姓名的原因吧,你是想把你的姓名作為你引以為自豪的高潮。」

「真妙,審判長閣下,我的心思您全看透了,貝尼代托用儘量柔和的聲音和最禮貌的態度說。“這的確就是我要求您把審問程序改變一下的原因。」

人們的驚愕已達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被告的態度已不再有欺詐或浮誇的樣子。情緒激動的人們預感到必然會從黑暗深處爆發雷聲。

「嗯!」審判長說,「你的姓名?」

「我無法把我的姓告訴您,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但我知道我父親的姓名,我可以把那個姓告訴您。」

一陣痛苦的暈眩使維爾福看不見東西。大滴的汗珠從他的臉上滾落,他顫抖的手抓住稿紙,「那麼,說出你父親的名字來。」審判長說。

偌大的法庭裡鴉鵲無聲,每一個人都屏息靜氣地等待着。

「我的父親是檢察官。」安德烈平靜地回答。

「檢察官?」審判長說,他楞住了,並沒有注意到維爾福先生臉上驚慌的神情,「檢察官?」

「是的,假如你想知道他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他叫維爾福。」


  
人們的激動情緒被抑制了這麼久,現在象雷鳴似地從每一個人的胸膛裡爆發出來了,法官無意去制止眾人的騷動。人們對面無表情的貝尼代托喊叫、辱罵、譏誚、舞臂揮拳,法警跑來跑去,——這是每一次騷動時必有的現象,這一切繼續了五分鐘,法官和憲警才使法庭恢復了肅靜。在這陣騷亂中,只聽到那審判長喊道:「被告,你要戲弄法庭嗎?你要在這世風日下的時代,獨創一幟,膽敢在你的同胞面前創立一個藐視法庭的先例?」

有幾個人圍住那几乎已癱倒在椅子裡的維爾福先生,勸慰他,鼓勵他,對他表示關切和同情。法庭裡的一切又井然有序,只有一個地方還有一群人在那兒騷動。據說有一位太太昏了過去,他們給她聞了嗅鹽,現在已經醒過來了。

在騷動期間,安德烈始終微笑着看大家,然後,他一隻手扶着被告席的橡木欄杆,做出個優美的姿勢,說:“諸位,上帝是不允許我侮辱法庭並在這可敬的法庭上造成徒然的騷亂的。他們問我的年齡,我說了。他們問我的出生地,我答覆了。他們問我的姓名,我講不出來,因為我的父母遺棄了我。我講不出我自己的姓名,因為我根本沒有姓名,我卻知道我父親的姓名。現在,我再說一遍,我父親是維爾福先生,我很願意來證明這一點是正確的。

那個年輕人的態度有讓人無法質疑的東西,一種信心和一種真摯騷動平靜下來了。立刻,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檢察官,檢察官一動不動地坐著,象是一具剛遭雷劈的屍體。

「諸位!」安德烈說,他以他的聲音和態度使得全場鴉雀無聲,“我對於剛纔所說的話,應該向你們出示證據並解釋清楚。

「但是,」審判長惱怒地說,「在預審的時候,你自稱是貝尼代托,說你自己是一個孤兒,並聲稱你的原藉是科西嘉。」

「那是我隨便說說的,目的是為了使我有機會發佈剛纔那個事實,不然的話,就一定會有人阻止我。我現在再說一遍,我是在一八一七年九月二十七日晚上在阿都爾降生的,我是檢察官維爾福先生的兒子。我可以告訴你們詳細的情節。我降生的地點是芳丹街二十八號,在一個掛着紅色窗帷的房間裡。我的父親抱起我,對我的母親說我是已經死了,把我包在一塊綉有一個『H』字和一個『N』字樣的襁褓裡,抱我到後花園,在那兒活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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