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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卡德魯斯說,「不,我不懺悔。天地間根本沒有上帝,沒有神,有的只是命運。」
「天地間有一位神,有上帝,」基督山說。「其證據就是:你躺在這兒,絶望地否認着他,而我卻站在你面前,富有,快樂,安全,並懇求上帝寬恕你,因為你雖竭力想不相信他,但你在心裡卻依舊是相信他的。」
「那麼,你是誰呢?」卡德魯斯用他垂死的眼睛盯住伯爵問道。
「仔細看看我!」基督山說道,把燈光移近了他的臉。
「嗯,神甫,布沙尼神甫。」
伯爵脫掉了那改變他相貌的假髮,垂下了他那漆黑的頭髮,使他那蒼白的臉頓時英俊了許多。
「噢!」卡德魯斯大吃了一驚,說道,「要不是那一頭黑髮,我就要說你就是那個英國人威瑪勛爵啦。」
「我既不是布沙尼神甫,也不是威瑪勛爵,」基督山說。
「再想想看,想得更遠一些,在你早年的記憶裡搜索一下。」伯爵的話裡有一股魔力,使那可憐虫的極衰弱的神志又再度恢復了過來。
「不錯,」他說,我想我從前見過你,也認識你。”
「對,卡德魯斯,你見過我,我們曾經相識。」
「那麼你是誰呢?你既然認識我,怎麼還能讓我去死呢?」
「因為已沒有辦法再救你了。你受的是致命傷。假如還有可能救你的命,我就會認為這是上帝對你另一次發慈悲,我也一定努力救你。我以我父親的墳墓起誓!」
「以你父親的墳墓起誓!」卡德魯斯說道,這時正是迴光返照,他半撐起身子,想更清楚地看看那個發誓的人,因為他所發的誓言是所有人都認為神聖不可褻瀆的。「你到底是誰?」
伯爵已注意到對方離死已很近了。他知道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就走近了那個垂死的人,臉上露出了鎮靜而憂鬱的神色,彎下腰去輕聲說道:「我是——我是——」他那几乎是閉着的嘴裡輕輕地吐出一個名字,聲音是那麼低,彷彿連伯爵自己也怕聽見似的。卡德魯斯本來已撐起了身子跪着,伸出了一隻胳膊,聽到那名字又把身子縮了回來。他攥緊了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兩手伸向天空,喊道:「哦,上帝!我的上帝!原諒我剛纔否認了您!您的確是存在的。您確實是人類的在天之父,也是人間的審判官。我的上帝。接受我吧,我的主啊!」他緊閉雙眼,發出了最後一聲呻吟和最後一個嘆息,就倒了下去。此時傷口已不再流血了,他已經死了。
「一個!」伯爵神秘地說話,兩眼盯着那屍體,這具屍體由於死得很慘,所以其形狀特別可怕。十分鐘後,醫生和檢察官都來了。一個由門房領着,另一個由阿里陪同着。接待他們的是布沙尼神甫,當時他正在屍體旁邊做禱告呢。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
84章 波尚
歹徒潛入伯爵府企圖行竊這回事,是在此後的兩星期內成了全巴黎的談話中心。那個人在臨死的時候曾簽署了一份自白書,指控暗殺他的人是貝尼代托。警察局曾下令嚴緊搜查兇手。指控德羅斯的小刀、隱顯燈、鑰匙串和衣服都保藏在檔案庫裡,只有他的背心找不到,屍體則已用車送到屍體陳列所裡。伯爵每逢向人提及此事時,每次都說那次意外事件是他在阿都爾別墅的時候發生的,那天碰巧有位布沙尼神甫要求在他的家裡過夜,在他的圖書館裡查找幾本珍貴的書籍,對這件事情他也是從布沙尼神甫那兒聽來的。只有貝爾圖喬一聽人提到貝尼代托的名字就臉色發白,但誰都沒有去注意他這種變化。維爾福因為曾被叫去為那件罪案作證,所以接受了這件案子,並以他處理一切刑事罪案時的熱忱做着預審前準備工作。
三個星期過去了,雖竭盡全力搜索仍未有成果,由於騰格拉爾小姐和安德烈·卡瓦爾康蒂子爵的婚期日漸接近,那次行竊的企圖以及竊賊被他的同伴所殺的事几乎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