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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 90 / 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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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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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維爾福回答,「說句老實話,我一向很尊重我的父親,一方面是出於天性,一方面是敬重他高尚的道德。父親這一名義在兩種意義上是神聖的,即他賦予了我們以生命,但同時又是我們應該服從的主人,因此應該受到尊重。但現在,由於他恨那個父親,竟遷怒到了兒子身上,在這種狀況下,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老人的智力,如果我按照他的怪念頭去行事,那就未免太可笑了。我當依舊敬重諾瓦蒂埃先生。他雖使我遭受了金錢上的損失,但我當毫無怨言地忍受,可我一定要堅持我的決定,社會上將來總會明了事非的。所以我要把女兒嫁給弗蘭茲·伊皮奈男爵,因為我認為這門親事對她很合適,總之,是因為我高興把女兒賜給誰就可以賜給誰。」

「什麼!」伯爵說道。在講這番話的過程中,維爾福常常把目光投向他,以求得他的讚許。「什麼!您說諾瓦蒂埃先生不立維爾福小姐做他的繼承人,就是因為她要嫁給弗蘭茲·伊皮奈男爵嗎?」


  

「是的,閣下,就是為這個原因。」維爾福聳聳肩說道。

「至少表面上是這個原因。」維爾福夫人說。

「是真正的原因,夫人,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瞭解我父親的為人。」

「這就不可思議了,」那年輕的夫人說。「但我倒很想知道,伊皮奈先生有什麼不好,竟會使你父親討厭他?」

「我想我認識弗蘭茲·伊皮奈男爵先生,」伯爵說,「他不是由查理王十世封為伊皮奈男爵的奎斯奈爾將軍的兒子嗎?」

「就是他。」維爾福說道。

「哦,依我看,他倒是一個很可愛的青年呀。」

「本來就是嘛,所以我相信諾瓦蒂埃先生只是想找個藉口來阻止他孫女兒結婚罷了。老年人對於他們自己所喜愛的事物,總很自私的。」

「但是,」基督山說,「您是否知道這種憎恨是從何而來的嗎?」

「啊,真是!誰知道呢?」

「也許那是某種政治上的分歧造成的吧?」

「家父和伊皮奈男爵都是大風暴時代的人物,但我對於那個時代只見識了最後幾天。」維爾福說道。

「令尊不是一個拿破崙黨嗎?」基督山問,「我好象記得您這樣對我說過。」

「家父是個十足的雅各賓派,」維爾福說,他的情緒不自覺地脫離了審慎含蓄的範圍。「拿破崙曾在他身上披上了一件上議院議員的長袍,但那只不過改變了他老人家的外表而已,他的內心絲毫沒變。當家父蓄謀某個計劃的時候,他倒不是在為皇帝着想,而是為了要打擊波旁王朝。因為諾瓦蒂埃先生有這麼一種特點——他從來不作任何無法實現的烏托邦式的計劃,而總是力爭其可能性,他依據山嶽黨那種可怕的原則來使那些可能的事得以實現,山嶽黨做起事來是從不畏縮的。」


  
「嗯,」基督山說,「我也有同感,諾瓦蒂埃和伊皮奈先生的個人恩怨是出於政治原因。伊皮奈將軍雖曾在拿破崙手下幹過,但他不是仍保存着保皇黨人的思想嗎?儘管大家認為他是忠於皇帝的,但他不是有一天晚上在離開拿破崙黨分子集會的時候被人暗殺了嗎?」

“維爾福帶著一種近乎恐怖的表情望着伯爵。

「怎麼,是我弄錯了嗎?」基督山問。

「不,閣下,事實正如您所說的,」維爾福夫人說道,「維爾福先生正是為了防止死灰復燃,才想到要用愛的紐帶把這兩個冤家對頭的孩子聯合在一起的。」

「這真是個崇高仁慈的念頭,」基督山說,「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讚美這種思想。瓦朗蒂娜·維爾福小姐成為弗蘭茲·伊皮奈夫人實在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維爾福打了一個寒顫。他望着基督山,象是要從他臉上讀懂他剛纔那番話的真實含意似的。但伯爵完全擊敗了檢察官那種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不讓對方在他習慣性的微笑底下發現任何東西。

「瓦朗蒂娜失去了她祖父的遺產,雖然這事嚴重,」維爾福說,「但我並不認為那樁婚事會因此而受挫。我不相信伊皮奈先生會計較這點金錢上的損失。那筆錢是犧牲了,可我將克守自己的諾言,他將來就會知道,我這個人也許比那筆錢更有價值一些。而且,他知道瓦朗蒂娜有了她母親留下的那份財產本來已很富有了。她的外祖父母聖·梅朗先生和夫人又很鍾愛她,他們的財產將來十拿九穩地也是由她來繼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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