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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 21 / 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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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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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讚許地微笑了一下,跨下台階,跳進了馬車裡,於是,馬車就由那兩匹用高價買來的駿馬拉著,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急駛起來,一直奔到銀行家的府邸門前才停住。騰格拉爾此時正在召開一次鐵路委員會議。當僕人進來通報來賓姓名的時候,會議已快結束了。一聽到伯爵的銜頭,他就起身向他的同事(其中有許多是上議院或下議院的議員)宣佈說,「諸位,請務必原諒我中途退席,但是,你們猜是怎麼回事?羅馬的湯姆生·弗倫奇銀行介紹了一位所謂基督山伯爵給我,委託我們給他開無限貸款的擔保書。我和外國銀行的往來雖廣,但象這樣滑稽的事倒還是第一次遇見,你們大概也猜得到,這件事已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今天早晨親自去拜訪過那位假伯爵。假如他是一個真的伯爵,他就不會那樣有錢。『大人今天不會客!』你們覺得這句話如何?連皇親國戚,絶色美女都算在內,有象基督山老闆這樣狂妄的嗎?至于別的,那座房子在我看來倒還富麗堂皇,地點在香榭麗舍大道,而且,我聽說,還是他自己的產業。但一個貸款的擔保書,」騰格拉爾帶著他那種刻毒的微笑繼續說道,「倒實在使接受它的銀行家非常為難。我想這肯定是個騙局。只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誰。誰笑到最後,誰才是笑得最好。」

這一番語氣傲慢的話講完後,男爵簡直有點喘不過氣來了。他離開了他的客人,走進了一間以金白兩色佈置的客廳裡,這間客廳在安頓大馬路很有名氣,他特地吩咐把來客引進那個房間,希望以它那眩目的有名氣的華麗來壓倒對方。他發覺伯爵正在那兒欣賞幾幅臨摹阿爾巴納[阿爾巴納(一五七八—一六六○)意大利畫家。——譯註]和法托爾[法托爾:意大利畫家。——譯註]的畫品,這幾幅畫和那俗不可耐的鍍金的天花板極不相稱,它們雖然只是臨摹的複製品,那位銀行家卻是當作真跡買來的。伯爵聽到騰格拉爾進來的聲音就轉過身來。騰格拉爾略微點了點頭,就指着一隻圈椅請伯爵就坐,圈椅上配着白緞綉金的椅套。伯爵坐了下來。


  

「幸會幸會,我想,我是榮幸地在同基督山先生談話吧?」

伯爵欠了一下身。

「先生想必就是榮譽爵士,眾議院的議員,騰格拉爾男爵吧。」他把男爵名片上所能找到的頭銜全都背了出來。

這位來賓的話裡充滿着諷刺意味,騰格拉爾當然都聽了出來。他把兩片嘴唇緊閉了一會兒,象是先要把自己的怒氣抑制下去然後才敢講話似的。這樣過了一會兒,他才轉向他的客人說道:「我相信,您一定會原諒我剛纔沒有稱呼您的頭銜,但您是知道的,我們現在的政府是一個平民化的政府,而我本人又是平民利益的一個代表。」

「原來如此,」基督山答道,「您自己儘管保存着男爵的頭銜,而在稱呼別人的時候,卻贊成免除他們的頭銜。」

「老實說,」騰格拉爾裝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氣說道,「我並不看重這種虛榮,事實上,我已被封為男爵,又被封為了榮譽爵士,因為我為政府效了些微勞,但是——」

「您在學蒙特馬倫賽和拉斐葉特[拉斐葉特(一七五七—一八三四),法國資產階級革命時代的革命家,原為億爵,因贊成民主政治,自動放棄頭銜。——譯註]這兩位先生的榜樣,捐棄了您的頭銜是不是?哦,你要是挑選為人處世的模範,除了這兩位高貴的先生以外,的確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哦,」騰格拉爾神色尷尬地答道,「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我已完全拋棄了我的頭銜。譬如說,對僕人,我認為」

「是的,對您的僕人,您是『老爺』,對新聞記者,您是『先生』,對您的憲政民主黨員,您是『公民』。這種區別在一個君主立憲政府的背景之下是非常普遍的。我完全懂得。」

騰格拉爾咬了咬他的嘴唇,知道在這種論爭上他顯然不是基督山的對手,於是他趕緊改換方向,來談他比較熟悉的題目。


  

「伯爵閣下,」他欠了欠身說道,「我收到了羅馬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一張通知書。」

「我很樂於知道,男爵閣下,我必須向您請求一種特權,請允許我象您的僕人一樣地來稱呼您,這是一種壞習慣,是從那些雖然不再封贈爵位卻還能找得到男爵的國家裡學來的。說到那一張通知書,我很高興它已經到了您的手裡,這可以使我不必自我介紹了,因為自我介紹總是很不方便的。那麼說,您已經接到通知了?」

「是的,」騰格拉爾說道,「但我承認我沒有全看懂。」

「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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