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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愛洛伊斯 - 115 / 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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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愛洛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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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朋友,請你告訴我,你上封信中的那些話,用的是什麼語言,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用的是什麼隱語?你這位才子是不是隻偶爾用一次?如果你打算經常對我用這種語言的話,你就應當給我寄一本這種隱語詞典來。請你解釋一下:一個人的衣冠怎麼能表達一個人的感情?人們為什麼要像換大衣那樣換自己的靈魂?如何用尺子量自己的行動是否符合規格?你讓一個老實的瑞士女人怎麼理解這些微妙的話呢?你雖然沒有給自己的靈魂塗上別人家的房屋的色彩,難道你就不想給你的思想塗上那個國家的色彩嗎7我的好友,你要注意:我很擔心那個國家的色彩和你的心田不相配。你認為你經常嘲笑的馬蘭騎士的「隱語」最接近於諷喻;如果你在一封信中能使一個人的衣冠表達感情,那你為什麼不在一首十四行詩中讓火出汗①呢?

①「火呀,你要出一身汗,才能把鐵鍊成鋼。」(這是馬蘭騎士的一首十四行詩中的詩句)。——作者注


  

「自以為用三個星期去觀察一個大城市中的各個社交場合,就可掌握人們在那些場合中的語言特點,把其中的真與假、實際與表面、口頭說的和心裡想的,弄個一清二楚。」人們指責法國人到了其他國家就是這麼做的。既然如此,一個外國人到了法國就不應當這樣做了,因為法國人是值得人們研究的民族嘛。我也不讚成一個人對自己受到良好接待的東道國的人說壞話;我寧肯讓自己被他們的表面現象所欺騙,也不願意針對主人的缺點發表一通說教的言論。總之,我對那些自以為聰明的觀察家表示懷疑;我很擔心: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便對事情不太深思,忽視事情的真相,而且玩弄辭藻,說話有欠公允。

朋友,你想必知道穆拉曾經說過:法國人有一種愛說俏皮話的怪癖。我發現你本人似乎也有這種怪癖,其間的差別在於:法國人的怪癖是非常的高雅,只不過在世界各國人民當中,對我們不太相宜罷了。在你的好幾封信中,也有咬文嚼字和故弄玄虛的話;我指的不是感情的力量所激發出來的熱情話和生動的詞句;我指的是你信中的筆調十分雕琢,很不自然,而且言不由衷,表現了使用這種筆調的人是自以為了不起的。唉,天啦!對所愛的人竟擺出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對所愛的人怎能這樣自命不凡呢?我們沒有那麼好,而硬要說那麼好,這有什麼光榮?雖然在無關緊要的談話場合可以用幾句風趣話來活躍氣氛,但在兩個情人之間用這種語言就不合時宜,而油腔滑調的賣弄風情的話,更是與你應當用極其樸素的語言表達的感情相距十萬八千里。我指出這一點,讓你自己去考慮。俏皮話,在我們幽會的時候根本不能說。既然在我們情深意濃的談話中尚且摒棄這種語言,不讓它出現,則在我們牽腸掛肚地訴說離別之苦的信中就更不應當有這種語言了。儘管熾熱的愛是嚴肅的,過度的興奮往往使人流淚而不使人發笑,但我並不因此就主張愛情要常帶纏綿徘惻的樣子。我認為,情人的歡樂是純真的,不裝模作樣,不玩弄花槍,像愛情本身那樣完全是出自一片赤誠;它本身很高雅,用不着華麗的才思去裝飾它。

那位不可分離的人①(這封信就是在她的房間裡寫的)以為我在開始寫信的時候,心情很輕鬆(輕鬆的心情產生於愛,而且是為愛情所容許的)但我不知怎麼會被她看出來了。然而,我愈往下寫,我心裡愈感到沉重,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把那些罵你的話照那個壞丫頭②的意思寫在信上。因為,我應當讓你知道:如何措詞造句對你的批評進行反批評,全由她決定,而不是我;尤其是第一點,她像瘋子似地一邊笑一邊對我口授詞句,而且一個字也不允許改動。她說,這是因為你不但不尊敬她所保護的馬蘭,反而加以嘲笑,所以要教訓教訓你。

①指朱莉的表妹克萊爾。


  

②指朱莉的表妹克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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