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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迥與惇及惇弟西都公祐,悉將其卒十三萬陳于城南,迥別統萬人,皆綠巾、錦襖,號「黃龍兵」。迥弟勤帥眾五萬,自青州赴迥,以三千騎先至。迥素習軍旅,老猶被甲臨陳。其麾下兵皆關中人,為之力戰,孝寬等軍不利而卻。鄴中士民觀戰者數萬人,行軍總管宇文忻曰:「事急矣!吾當以詭道破之。」乃先射觀者,觀者皆走,轉相騰藉,聲如雷霆。忻乃傳呼曰:「賊敗矣!」眾復振,因其擾而乘之。迥軍大敗,走保鄴城。孝寬縱兵圍之,李詢及思安伯代人賀婁子幹先登。
崔弘度妹,先適迥子為妻,及鄴城破,迥窘迫升樓,弘度直上龍尾追之。迥彎弓,將射弘度。弘度脫兜鍪,謂迥曰:「頗相識不?今日各圖國事,不得顧私。以親戚之情,謹遏亂兵,不許侵辱。事勢如此,早為身計,何所侍也?」迥擲弓于地,罵左丞相極口而自殺。弘度顧其弟弘升曰:「汝可取迥頭。」弘升斬之。軍士在小城中者,孝寬盡坑之。勤、惇、祐東走青州,未至,開府儀同大將軍郭衍追獲之。丞相堅以勤初有誠款,特不之罪。李惠先自縛歸罪,堅復其官爵。
迥末年衰耄,及起兵,以小禦正崔達拏為長史。達拏,暹之子也,文士,無籌略,舉措多失,凡六十八日而敗。于仲文軍至蓼隄,去梁郡七里。檀讓擁眾數萬,仲文以羸師挑戰而偽北,讓不設備;仲文還擊,大破之,生獲五千餘人,斬首七百級。進攻梁郡,迥守將劉子寬棄城走。仲文進擊曹州,獲迥所署刺史李仲康。檀讓以餘眾屯成武,仲文襲擊,破之,遂拔成武。迥將席毘羅,眾十萬屯沛縣,將攻徐州。其妻子在金鄉,仲文遣人詐為毘羅使者,謂金鄉城主徐善淨曰:「檀讓明日午時至金鄉,宣蜀公令,賞賜將士。」金鄉人皆喜。仲文簡精兵,偽建迥旗幟,倍道而進。善淨望見,以為檀讓,出迎謁。仲文執之,遂取金鄉。諸將多勸屠其城,仲文曰:「此城乃毘羅起兵之所,當寬其妻子,其兵自歸。如即屠之,彼望絶矣。」眾皆稱善。於是毘羅恃眾來薄官軍,仲文設伏擊之,毘羅眾大潰,爭投洙水死,水為之不流。獲檀讓,檻送京師;斬毘羅,傳首。
韋孝寬分兵討關東叛者,悉平之。堅徙相州于安陽,毀鄴城及邑居。分相州,置毛州、魏州。
梁主聞迥敗,謂柳莊曰:「若從眾人之言。社稷已不守矣!」
丞相堅之初得政也,待黃公劉昉、沛公鄭譯甚厚,賞賜不可勝計,委以心膂,朝野傾屬,稱為「黃、沛」。二人皆恃功驕恣,溺于財利,不親職務。及辭監軍,堅始疏之,恩禮漸薄。高熲自軍所還,寵遇日隆。時王謙、司馬消難未平,堅憂之,忘寢與食。而昉逸游縱酒,相府事多遺落。堅乃以高熲代昉為司馬;不忍廢譯,陰敕官屬不得白事于譯。譯猶坐廳事,無所關預,惶懼頓首,求解職;堅猶以恩禮慰勉之。
癸酉,智武將軍魯廣達克周之郭默城。丙子,淳于陵克祐州城。
周以漢王贊為太師,申公李穆為太傅,宋王實為大前疑,秦王贄為大右弼,燕公于寔為大左輔。寔,仲文之父也。
乙卯,周大赦。
周王誼帥四總管至鄖州,司馬消難擁其眾以魯山、甑山二鎮來降。
初,消難遣上開府儀同大將軍段珣將兵圍順州,順州刺史周法尚不能拒,棄城走,消難虜其母弟而南。樊毅救消難,不及。周亳州總管元景山擊之,毅掠居民而去。景山與南徐州刺史宇文弼追之,與毅戰于漳口。一日三戰三捷。毅退保甑山鎮,城邑為消難所據者,景山皆復取之。
鄖州巴蠻多叛,共推渠帥蘭雒州為主,以附消難。王誼遣諸將分討之,旬月皆平。陳紀、蕭摩訶等攻廣陵,周吳州總管于顗擊破之。沙州氐帥楊永安聚眾應王謙,大將軍樂寧公達奚儒討之。楊素破宇文冑于石濟,斬之。
周以神武公竇毅為大司馬,齊公于智為大司空;九月,以小宗伯竟陵公楊惠為大宗伯。
丁亥,周將王延貴帥眾援歷陽;任忠擊破之,生擒延貴。
壬辰,周廢皇后司馬氏為庶人。庚戌,以隨世子勇為洛州總管、東京小塚宰,總統舊齊之地。壬子,以左丞相堅為大丞相,罷左、右丞相之官。
冬,十月,甲寅,日有食之。
周丞相堅殺陳惑王純及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