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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欲置腹心于東魏主左右,擢中兵參軍崔季舒為中書侍郎。澄每進書於帝,有所諫請,或文辭繁雜,季舒輒修飾通之。帝報澄父子之語,常與季舒論之,曰:「崔中書,我乳母也。」季舒,挺之從子也。
夏,四月,乙卯,上還自蘭陵。
五月,甲申朔,魏丞相泰朝于長安。
甲午,東魏遣散騎常侍魏季景來聘。季景,收之族叔也。
尚書令何敬容妾弟盜官米,以書屬領軍河東王譽;丁酉,敬容坐免官。
東魏廣陽王湛卒。
魏琅邪貞獻公賀拔勝諸子在東者,丞相歡盡殺之,勝憤恨發疾而卒。丞相泰常謂人曰:「諸將對敵神色皆動,唯賀拔公臨陳如平時,真大勇也!」
秋,七月,魏更權衡度量,命尚書蘇綽損益三十六條之制,總為五卷,頒行之。搜簡賢才為牧守令長,皆依新制而遣焉。數年之間,百姓便之。
魏自正光以後,政刑弛縱,在位多貪污。丞相歡啟以司州中從事宋游道為御史中尉,澄固請以吏部郎崔暹為之,以游道為尚書左丞。澄謂暹、游道曰:「卿一人處南台,一人處北省,當使天下肅然。」暹選畢義雲等為御史,時稱得人。義雲,眾敬之曾孫也。澄欲假暹威勢,諸公在坐,令暹後至,通名,高視徐步,兩人挈裾而入;澄分庭對揖,暹不讓而坐,觴再行,即辭去。澄留之食,暹曰:「適受敕在台檢校。」遂不待食而去,澄降階送之。它日,澄與諸公出,之東山,遇暹于道,前驅為赤棒所擊,澄回馬避之。
尚書令司馬子如以丞相歡故人,當重任,意氣自高,與太師咸陽王坦貪黷無厭;暹前後彈子如、坦及并州刺史可朱渾道元等罪狀,無不極筆。宋游道亦劾子如、坦及太保孫騰、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尚書元羡等。澄收子如系獄,一宿,發盡白,辭曰:「司馬子如從夏州策杖投相王,王給露車一乘,豢牸牛犢,犢在道死,唯豢角存,此外皆取之於人。」丞相歡以書敕澄曰:「司馬令,吾之故舊,汝宜寬之。」澄駐馬行街,出子如,脫其鎖;子如懼曰:「非作事邪?」八月,癸酉,削子如官爵。九月,甲申,以濟陰王暉業為太尉;太師咸陽王坦以王還第,元羡等皆免官,其餘死黜者甚眾。久之,歡見子如,哀其憔悴,以膝承其首,親為擇虱,賜酒百瓶,羊五百口,米五百石。
高澄對諸貴極言褒美崔暹,且戒屬之。丞相歡書與鄴下諸貴曰:「崔暹居憲台,咸陽王、司馬令皆吾布衣之舊,尊貴親昵,無過二人,同時獲罪,吾不能救,諸君其慎之!」
宋游道奏駁尚書違失數百條,省中豪吏王儒之徒並鞭斥之,令、仆已下皆側目。高隆之誣游道有不臣之言,罪當死。給事黃門侍郎楊愔曰:「畜狗求吠;今以數吠殺之,恐將來無復吠狗。」游道竟坐除名。澄謂游道曰:「卿早從我向并州,不爾,彼經略殺卿。」游道從澄至晉陽,以為大行台吏部。
己丑,大赦。
東魏以喪亂之後,戶口失實,徭賦不均。冬,十月,丁巳,以太保孫騰、大司徒高隆之為括戶大使,分行諸州,得無籍之戶六十餘萬,僑居者皆勒還本屬。十一月,甲申,以高隆之錄尚書事,以前大司馬婁昭為司徒。
庚子,東魏主祀圜丘。
東魏丞相歡襲擊山胡,破之,俘萬餘戶,分配諸州。
是歲,東魏以散騎常侍魏收兼中書侍郎,修國史。自梁、魏通好,魏書每云:「想彼境內寧靜,此率土安和。」上覆書,去「彼」字而已。收始定書云:「想境內清晏,今萬里安和。」上亦效之。
【梁紀十五】起旃蒙赤奮若,盡柔兆攝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五大同十一年(乙丑,公元五四五年)
春,正月,丙申,東魏遣兼散騎常侍李獎來聘。
東魏儀同爾朱文暢與丞相司馬任冑、都督鄭仲禮等,謀因正月望夜觀打簇戲作亂,殺丞相歡,奉文暢為主。事泄,皆死。文暢,榮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後,及仲禮姊大車,皆為歡妾,有寵,故其兄弟皆不坐。
歡上書言:「并州,軍器所聚,動須女功,請置宮以處配沒之口;又納吐谷渾之女以招懷之。」丁未,置晉陽宮。二月,庚申,東魏主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為容華。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諾槃陀始通使于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國,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陽,為柔然鐵工。至其酋長土門,始強大,頗侵魏西邊。安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國其將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