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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裕聞青泥敗,未知義真存亡,怒甚,刻日北伐,侍中謝晦諫以「士卒疲弊,請俟它年」,不從。鄭鮮之上表,以為:「虜聞殿下親征,必併力守潼關。徑往攻之,恐未易可克;若輿駕頓洛,則不足上勞聖躬。且虜雖得志,不敢乘勝過關陝者,猶懾服大威,為將來之慮故也。若造洛而返,虜必更有揣量之心,或益生邊患。況大軍遠出,後患甚多。昔歲西征,劉鐘狼狽;去年北討,廣州傾覆;既往之效,後來之鑒也。今諸州大水,民食寡乏,三吳群盜攻沒諸縣,皆由困于征役故也。江南士庶,引領顒顒以望殿下之返旆,聞更北出,不測淺深之謀,往還之期,臣恐返顧之憂更在腹心也。若慮西虜更為河、洛之患者,宜結好北虜;北虜親則河南安,河南安則濟、泗靜矣。」會得段宏啟,知義真得免,裕乃止,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而已。降義真為建威將軍、司州刺史;以段宏為宋台黃門郎、領太子右衛率。裕以天水太守毛德祖為河東太守,代劉遵考守蒲阪。
夏王勃勃築壇于灞上,即皇帝位,改元昌武。西秦王熾磐東巡;十二月,徙上邽民五千餘戶于枹罕。
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經北斗,絡紫微,八十餘日而滅。魏主嗣復召諸儒、術土問之曰:「今四海分裂,災咎之應,果在何國?騰甚畏之。卿輩盡言,勿有所隱!」眾推崔浩使對,浩曰:「夫災異之興,皆象人事,人苟無釁,又何畏焉?昔王莽將篡漢,彗星出入,正與今同。國家主尊臣卑,民無異望,晉室陵夷,危亡不遠;彗之為異,其劉裕將篡之應乎!」眾無以易其言。
宋公裕以讖雲「昌明之後尚有二帝」,乃使中書侍郎王韶之與帝左右密謀鴆帝而立琅邪王德文。德文常在帝左右,飲食寢處,未嘗暫離;韶之伺之經時,不得間。會德文有疾,出居于外。戊寅,韶之以散衣縊帝于東堂。韶之,廙之曾孫也。裕因稱遺詔,奉德文即皇帝位,大赦。
是歲,河西王蒙遜奉表稱籓,拜涼州刺史。
尚書右仆射袁湛卒。
恭皇帝
安皇帝癸元熙元年(己未,公元四一九年)
春,正月,壬辰朔,改元。
立琅邪王紀褚氏為皇后;後,裒之曾孫也。
魏主嗣畋于犢渚。
甲午,征宋公裕入朝,進爵為王。裕辭。
癸卯,魏主嗣還平城。
庚申,葬安皇帝于休平陵。
敕劉道憐司空出鎮京口。
夏將叱奴侯提帥步騎二萬攻毛德祖于蒲阪,德祖不能禦,全軍歸彭城。二月,宋公裕以德祖為滎陽太守,戍虎牢。
夏主勃勃征隱土京兆韋祖思。祖思既至,恭懼過甚,勃勃怒曰:“我以國士征汝,汝乃以非類遇我,汝昔不拜姚興,今何獨拜我?我在,汝猶不以我為帝王;我死,汝曹弄筆,當置我于何地邪!遂殺之。
群臣請都長安,勃勃曰:「朕豈不知長安歷世帝王之都,沃饒險固!然晉人僻遠,終不能為吾患。魏與我風俗略同,土壤鄰接,自統萬距魏境裁百餘裡,朕在長安,統萬必危;若在統萬,魏必不敢濟河而西。諸卿適未見此耳。」皆曰:「非所及也。」乃于長安置南台,以赫連璝領大將軍、雍州牧、錄南台尚書事;勃勃還統萬,大赦,改元真興。
勃勃性驕虐,視民如草芥。常居城上,置弓劍于側,有所嫌忿,手自殺之。群臣迕視者鑿其目,笑者決其脣,諫者先截其舌而後斬之。
初,司馬楚之奉其父榮期之喪歸建康,會宋公裕誅剪宗室之有才望者,楚之叔父宣期、兄貞之皆死,楚之亡匿竟陵蠻中。及從祖休之自江陵奔秦,楚之亡之汝、潁間,聚眾以謀復仇。楚之少有英氣,能折節下士,有眾萬餘,屯據長社。裕使刺客沐謙往刺之,楚之待謙甚厚。謙欲發,未得間,乃夜稱疾,知楚之必往問疾,因欲刺之。楚之果自賫湯藥往視疾,情意勤篤,謙不忍發,乃出匕首于席下,以狀告之曰:「將軍深為劉裕所忌,願勿輕率以自保全。」遂委身事之,為之防衛。
王鎮惡之死也,沈田子殺其兄弟七人,唯弟康得免,逃就宋公裕于彭城,裕以為相國行參軍。康求還洛陽視母;會長安不守,康糾合關中徙民,得百許人,驅帥僑戶七百餘家,共保金墉城。時宗室多逃亡在河南,有司馬文榮者,帥乞活千餘戶屯金墉城南;又有司馬道恭,自東垣帥三千人屯城西,司馬順明帥五千人屯陵雲台,司馬楚之屯柏谷塢。魏河內鎮將於慄磾遊騎在芒山上,攻逼交至,康堅守六旬。裕以康為河東太守,遣兵救之,平等皆散走。康勸課農桑,百姓甚親賴之。
司馬順明、司馬道恭及平陽太守薛辯皆降于魏,魏以辯為河東太守以拒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