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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秦王堅遣後將軍昜成世、左將軍毛嵩分討上邽、安定,輔國將軍王猛、建節將軍鄧羌攻蒲阪、前將軍楊安、廣武將軍張蚝攻陝城。堅命蒲、陝之軍皆距城三十里,堅壁勿戰,俟秦、雍已平,然後併力取之。
初,燕太宰恪有疾,以燕主幼弱,政不在己,太傅評多猜忌,恐大司馬之任不當其人,謂兄樂安王臧曰:「今南有遺晉,西有強秦,二國常蓄進取之志,顧我未有隙耳。夫國之興衰,系于輔相。大司馬總統六軍,不可任非其人。我死之後,以親疏言之,當在汝及沖。汝曹雖才識明敏,然年少,未堪多難。吳王天資英傑,智略超世,汝曹若能推大司馬以授之,必能混壹四海,況外寇,不足憚也;慎無冒利而忘害,不以國家為意也。」又以語太傅評。及恪卒,評不用其言。二月,以車騎將軍中山王沖為大司馬。沖,之弟也。以荊州刺史吳王垂為侍中、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秦魏公廋以陝城降燕,請兵應接;秦人大懼,盛兵守華陰。
燕魏尹范陽王德上疏,以為:「先帝應天受命,志平六合;陛下纂統,當繼而成之。今苻氏骨肉乖離,國分為五,投誠請援,前後相尋,是天以秦賜燕也。天與不取,反受其殃,吳、越之事,足以觀矣。宜命皇甫真引並、冀之眾徑趨蒲阪,吳王垂引許、洛之兵馳解廋圍,太傅總京師虎旅為二年後繼,傳檄三輔,示以禍福,明立購賞,彼必望風響應。渾一之期,於此乎在矣!時燕人多請救陝,因圖關中者,太傅評曰:“秦,大國也,今雖有難,未易可圖。朝廷雖明,未如先帝;吾等智略,又非太宰之比。但能閉關保境足矣,平秦非吾事也。」
魏公廋遺吳王垂及皇甫真箋曰:「苻堅、王猛,皆人傑也,謀為燕患久矣;今不乘機取之,恐異日燕之君臣將有甬東之悔矣!」垂謂真曰:「方今為人患者必在於秦。主上富於春秋,觀太傅識度,豈能敵苻堅、王猛乎?」真曰:「然,吾雖知之,如言不用何!」
三月,丁巳朔,日月食之。
癸亥,大赦。
秦楊成世為趙公雙將苟興所敗,毛嵩亦為燕公武所敗,奔還。秦王堅復遣武衛將軍王鑒、寧朔將軍呂光、將軍馮翊郭將、翟傉等帥眾三萬討之。夏,四月,雙、武乘勝至于榆眉,以苟興為前鋒。王鑒欲速戰,呂光曰:「興新得志,氣勢方鋭,宜持重以待之。彼糧盡必退,退而擊之,蔑不濟矣!」二旬而興退。光曰:「興可擊矣。」遂追之,興敗。因擊雙、武,大破之,斬獲萬五千級。武棄安定,與雙皆奔上邽,鑒等進攻之。
晉公柳數出挑戰,王猛不應。柳以猛為畏之。五月,留其世子良守蒲阪,帥眾二萬西趨長安。去蒲阪百餘裡,鄧羌帥鋭騎七千夜襲,敗之。柳引軍還,猛邀擊之,盡俘其眾。柳與數百騎入城,猛、羌進攻之。
秋,七月,王鑒等拔上邽,斬雙、武,宥其妻子。以左衛將軍苻雅為秦州刺史。八月,以長樂丕為雍州刺史。
九月,王猛等拔蒲阪,斬晉公柳及其妻子。猛屯蒲阪,遣鄧羌與王鑒等會攻陝城。
燕王公、貴戚多占民為廕戶,國之戶口少於私家,倉庫空竭,用度不足。尚書左仆射廣信公悅綰曰:「今三方鼎峙,各有吞併之心。而國家政法不立,豪貴恣橫,至使民戶殫盡,委輸無入,吏斷常俸,戰士絶廩,官貸粟帛以自贍給;既不可聞于鄰敵,且非所以為治,宜一切罷斷諸廕戶,盡還郡縣。」燕主從之,使綰專治其事,糾擿奸伏,無敢蔽匿,出戶二十餘萬,舉朝怨怒。綰先有疾,自力厘校戶籍,疾遂亟。冬,十一月,卒。
十二月,秦王猛等拔陝城,獲魏公廋,送長安。秦王堅問其所以反,對曰:「臣本無反心,但以弟兄屢謀逆亂,臣懼並死,故謀反耳。」堅泣曰:「汝素長者,固知非汝心也;且高祖不可以無後。」乃賜廋死,原其七子,以長子襲魏公,餘子皆封縣公,以嗣越厲王及諸弟之無後者。苟太后曰:「廋與雙俱反,雙獨不得置後,何也?」堅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高祖之子不可以無後。至于仲群,不顧太后,謀危宗廟,天下之法,不可私也。」以范陽公抑為征東大將軍、并州刺史,鎮蒲阪;鄧羌為建武將軍、洛州刺史,鎮陝城。擢姚眺為汲郡太守。
加大司馬溫殊禮,位在諸侯王上。
是歲,以仇池公楊世為秦州刺史,世弟統為武都太守。世亦稱臣于秦,秦以世為南秦州刺史。
【晉紀二十四】起屠維大荒落,盡上章敦牂,凡二年。
海西公下太和四年(己巳,公元三六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