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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聞澹至,將逆擊之。或曰:「澹士馬精強,其鋒不可當,不若且引兵避之,深溝高壘,以挫其鋭,必獲萬全。」勒曰:「澹兵雖眾,遠來疲弊,號令不從,何精強之有!今寇敵垂至,何可捨去!大軍一動,豈易中還!若澹乘我之退而逼之,顧逃潰不暇,焉得深溝高壘乎!此自亡之道也。」立斬言者。以孔萇為前鋒都督,令三軍:「後出者斬!」勒據險要,設疑兵于山上,前設二伏,出輕騎與澹戰,陽為不勝而走。澹縱兵追之,入伏中。勒前後夾擊澹軍,大破之,獲鎧馬萬計。澹、雄帥騎千餘奔代郡,韓據棄城走,並土震駭。
十二月,乙卯朔,日有食之。
司空長史李弘以并州降石勒。劉琨進退失據,不知所為,段匹磾遣信邀之,己未,琨帥眾從飛狐奔薊。匹磾見琨,甚相親重,與之結婚,約為兄弟。勒徙陽曲、樂平民于襄國,置守宰而還。
孔萇攻箕澹于代郡,殺之。
萇等攻賊帥馬嚴、馮者,久而不克,司、冀、並、兗流民數萬戶在遼西,迭相招引,民不安業。勒問計于濮陽侯張賓,賓曰:「嚴、者本非公之深仇,流民皆有戀本之志,今班師振旅,選良牧守使招懷之,則幽、冀之寇可不日而清,遼西流民將相帥而至矣。」勒乃召萇等歸,以武遂令李回為易北督護,兼高陽太守。馬嚴士卒素服回威德,多叛嚴歸之,嚴懼而出走,赴水死。馮者帥其眾降。回徙居易京,流民歸之者相繼于道。勒喜,封回為弋陽子,增張賓邑千戶,進位前將軍;賓固辭不受。
丞相睿聞長安不守,出師露次,躬擐甲冑,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運稽期,丙寅,斬督運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餘而下,觀者咸以為冤。丞相司直劉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請免從事中郎周莚等官。」於是右將軍王導等上疏引咎,請解職。睿曰:「政刑失中,皆吾暗塞所致。」一無所問。
隗性剛訐,當時名士多被彈劾,睿率皆容貸,由是眾怨皆歸之。南中郎將王含,敦之兄也,以族強位顯,驕傲自恣,一請參佐及守長至二十許人,多非其才;隗劾奏含,文致甚苦,事雖被寢,而王氏深忌疾之。
丞相睿以邵續為冀州刺史。續女婿廣平劉遐聚眾河、濟之間,睿以遐為平原內史。
托跋普根之子又卒,國人立其從父鬱律。
【晉紀十二】起強圉赤奮若,盡著雍攝提格,凡二年。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年(丁丑,公元三一七年)
春,正月,漢兵東略弘農,太守宋哲奔江東。
黃門郎史淑、侍御史王沖自長安奔涼州,稱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等賫詔賜張實,拜實大都督、涼州牧、侍中、司空,承製行事,且曰:「朕已詔琅邪王時攝大位,君其協贊琅邪,共濟多難。」淑等至姑臧,實大臨三日,辭官不受。
初,實叔父肅為西海太守,聞長安危逼,請為先鋒入援。實以其老,弗許。及聞長安不守,肅悲憤而卒。
實遣太府司馬韓璞、撫戎將軍張閬等帥步騎一萬東擊漢,命討虜將軍陳安、安故太守賈騫、隴西太守吳紹各統郡兵為前驅。又遺相國保書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軀。前遣賈騫瞻公舉動,中被符命,敕騫還軍。俄聞寇逼長安,胡崧不進,麹允持金五百,請救于崧,遂決遣騫等進軍度嶺。會聞朝廷傾覆,為忠不遂,憤痛之深,死有餘責。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從。」璞等卒不能進而還,至南安,諸羌斷路,相持百餘日,糧竭矢盡。璞殺車中牛以饗士,泣謂之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念妻子乎?」曰:「念。」「欲生還乎?」曰:「欲。」「從我令乎?」曰:「諾。」乃鼓噪進戰。會張閬帥金城兵繼至,夾擊,大破之,斬首數千級。
先是,長安謡曰:「秦川中,血沒腕,唯有涼州倚柱觀。」及漢兵覆關中,氐、羌掠隴右,雍、秦之民,死者什八九,獨涼州安全。
二月,漢主聰使從弟暢帥步騎三萬攻滎陽,太守李矩屯韓王故壘,相去七里,遣使招矩。時暢兵猝至,矩未及為備,乃遣使詐降于暢。暢不復設備,大饗,渠帥皆醉。矩欲夜襲之,士卒皆恇懼,矩乃遣其將郭誦禱于子產祠,使巫揚言曰:「子產有教,當遣神兵相助。」眾皆踴躍爭進。矩選勇敢千人,使誦將之,掩擊暢營,斬首數千級,暢僅以身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