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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西科尼亞拉把藏比內拉的塑像占為己有了,而且叫人照原樣塑了個大理石的。這尊雕像現在就放在阿爾巴尼博物館。一七九一年朗蒂家族就是在那裡找到雕像的,並且請維安把它臨摹下來了。您看到了一百歲的藏比內拉,隨後又看到了二十歲時的藏比內拉的肖像,後來這幅肖像曾給吉羅德[注]借用來畫他的《恩底彌翁》[注]。您可以看出,那就是阿多尼斯的原型。
「可是藏比內拉先生或者藏比內拉小姐呢?」
「不是別人,就是瑪麗亞尼娜的叔祖父。您現在該理解,為什麼朗蒂夫人必須隱瞞家產的來源,這筆家產是從……」
「別說了!」她說,一面對我做了個命令的手勢。
我們倆在寂靜中沉默了好一會兒。
「您在想什麼?」我問。
「啊!」她大聲說,一面站起身來,在屋裡大步來回走着。她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用變了調的嗓音對我說:「您的故事使我對生活、對種種激情感到厭惡,而且這種態度短時間內不會改變。除了沒有心肝的人,所有人類感情不都是以痛苦的失望而告終嗎?做母親的被孩子的品行不端或冷酷無情氣得痛不欲生;做妻子的被丈夫欺騙;做情人的被心上人冷落、拋棄。友情!世上有友情嗎?今後,如果在生活的狂風暴雨中我不能像岩石那樣巋然不動,我就進修道院。雖然基督徒的未來也是個幻想,可是這個幻想至少到死後才破滅。好了,您讓我一個人獃一會吧!」
「瞧!」我說,「您真會懲罰人。」
「難道我不應該這樣想嗎?」
「是的,」我几乎是鼓起勇氣回答說,「這個在意大利流傳相當廣的故事,可以使您高度評價當今社會文明的進步。因為現在已不產生藏比內拉這類不幸的人了。」
「巴黎真是個好客的地方;」她說,「它對一切都來者不拒。不光彩的家產也罷,沾滿鮮血的家產也罷,它一概歡迎。罪惡和污穢全能在這裡得到庇護和同情,只有道德廉恥不受崇敬。是啊,純潔靈魂的樂土在天上!這裡誰也不會認識我,我為此感到驕傲。」
隨後,侯爵夫人陷入了沉思。
一八三○年十一月于巴黎
家庭的和睦
給我親愛的外甥女瓦朗蒂娜·絮爾維爾[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