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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發現她不夠穎慧。在穎慧方面,法國女子顯得卓犖冠群,最富有魅力了。持這種看法的人,曾經浪跡四海,對各國愛的方式是有過體驗的。一位法國女郎有了戀情,就像變了一個人;原先着意賣弄的風情,現在卻用來裝飾她的愛情;原先她的虛榮心那麼危險,現在卻遏制住了,只是一心一意地愛。情人的利益、仇恨。友誼,她都當成自己的事情;情人若是經商,她就研究法典,弄清信貸的程序,探究吸引銀行資金的辦法,一夜之間就變得跟生意人一樣精明強幹;原先那麼冒失,揮霍無度,現在決不出一個錯,決不浪費一枚金幣;她既當母親、管家,又當醫生,無論擔任哪種角色,都披上幸福的美妙色彩,連最細微之處也顯露出無限的愛;她博採各國女子的特長,以其智慧融會貫通;須知有了法國智慧這一種子,一切都活躍,一切都可能,一切都正當,一切都豐富多彩,從而打破了僅僅依靠惟一動詞的第一時態①來表達感情的單調性。法國女子的愛始終如一,無論什麼時候,在公共場合還是獨自一人,從不懈怠或厭倦。在公共場合,她選擇的音調,只能在您一人耳中迴響,甚至她沉默不語也在傳情,眼睛低垂也能看到您;如果礙於環境,她不便講話,也不便顧盼,她就在沙路上用足划出一種意思;她獨自一人的時候,甚至睡夢中還在表達戀情,總而言之,她要世界服從她的愛情。一位英國女子則相反,要她的愛情服從世界;由於所受教育的熏陶,她總保持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我向您描述過這種英國式的極端自私的儀態;她的心扉隨開隨合,像一台英國機器那樣容易。她擁有一副難以窺透的面具,要戴要摘,滿不在乎;在無人之處,她像意大利女郎一樣感情熱烈,一有人來,她立即變得一本正經,臉色冷峻。她那張臉綳得鐵緊,說話的聲調十分平靜,離開小客廳時是一副英國女子所特有的灑脫舉止,連她最愛的男子見了這情景,也要懷疑起自己的支配力。在這種時候,虛偽達到了冷漠的程度,把一切都置於腦後了。毫無疑問,一個女子能把愛情當作衣服一樣扔掉,就會讓人相信她也能換情人。看到一個女人對待愛情就像綉一塊檯布似的,停停綉綉,綉綉停停,情人的自尊心就會受到傷害,心裡要掀起多大的狂濤巨浪啊!這類女人自持力太強,不可能完全屬於您;她們把外界的影響看得太重,不可能完全受我們的支配。法國女人能投去一瞥,安慰耐心等待的人,還能以巧妙的諺語暗示對不速之客的不滿;而在同樣情況下,英國女子則金人緘口,無異於擺佈人的心靈,捉弄人的頭腦。這類女人到處都擺出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好像對她們大多數來說,fashio②是至高無上的,甚至一直擴展到他們的情慾中。誇大羞恥心,也必定誇大愛情,英國女人就是如此!她們一切都講究形式,可是在她們身上,對形式的愛好並沒有產生藝術感。不管英國女子怎麼講,比起她們理智而斤斤計較的愛情來,法國女子的心靈要高尚百倍;這種種差異,在新教和天主教中就能得到解釋。新教懷疑。檢驗並扼殺信仰,因而導致藝術與愛情的死亡。凡是在上流社會主宰的地方,上流社會人物就應當聽命;然而,熱戀中的情侶忍受不了,馬上就會逃避。杜德萊夫人根本離不開上流社會,她十分熟悉英國式的轉變,我發現她這一點,自尊心受到多大傷害,您是能夠理解的。其實,那不是上流社會強加給她的犧牲,不是的,她本身就自然而然表現為兩種敵對的形態。她愛的時候,會愛得如醉如痴,勝過任何國家的任何女子,甚至賽過蘇丹後宮的全部嬪妃;可是,這種夢幻的場景一旦落下幕布,那就連記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再送過去一瞥一笑,她就根本不予理睬了。她既不是你的情婦,也不是女仆,而像一個女大使,言談舉止不得不十分圓滑講究,沉靜得令人急不可耐,禮數週到得使人有受辱之感;她把愛情貶低為一種需要,而不是通過激情將它提高到理想境界。她既沒有流露出擔心與遺憾的神情,也沒有流露出渴望的意念;然而,時候一到,她的感情又像突然點着的火一樣,騰騰升起,彷彿無視她的矜持。這兩個女人,我應當相信哪一個呢?我看出亨利埃特和阿拉貝爾有天壤之別,真感到萬箭穿心。亨利埃特若是離開我一會兒,彷彿囑託空氣來向我談論她;她走開時,飄動的裙子在向我示意,而回來時,裙子的窸窣聲又歡快地傳人我的耳畔。她舒展眼瞼、目光低垂的神態,表現出無限的深情。她的聲音,那悅耳的樂聲,始終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