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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遺囑的時候我會回來的。」弗萊齊埃湊到茜博太太耳邊說,「儘管您很痛苦,可必須盯住即將到手的東西。」
矮小的訴訟代理人像影子一樣輕輕地走了,路上碰到了他的醫生朋友。
「喂!布朗。」他說道,「一切都很好。我們得救了!……今天晚上我再跟你細談!看看哪個位置對你合適,你一定會得到的!至於我嘛,我要當治安法官!塔巴洛再也不會拒絶把他女兒嫁給我了……你嘛,就讓我來安排,讓我們的那位治安法官的孫女維代爾小姐嫁給你。」
這番瘋話把布朗驚獃了,弗萊齊埃任他楞在那兒,自個兒像顆子彈似的,往大街飛速奔去;他招手上了現代的大型公共馬車,十分鐘後下了車,來到了舒瓦瑟爾街。此時約摸四點鐘,弗萊齊埃知道庭長夫人準是一人在家,因為法官們從來不會在五點鐘之前離開法院。
德·瑪維爾太太以特殊禮遇接待了弗萊齊埃,這說明勒勃夫先生兌現了向瓦蒂納爾太太的承諾,為原來在芒特的那位訴訟代理人講了好話。阿梅莉對弗萊齊埃的態度几乎到了柔媚的地步,就像蒙邦西埃公爵夫人對雅克·克萊芒一樣;因為這個小小的訴訟代理人,是阿梅莉的一把刀。當弗萊齊埃拿出埃裡·馬古斯和雷莫南克聯名寫的那封聲明願意出九十萬現款買邦斯全部收藏的信時,庭長太太朝律師投出一束異常的目光,從中彷彿閃現出那個大數目。這是貪婪的巨流,几乎把訴訟代理人淹沒了。
「庭長先生讓我邀您明天來吃飯,」她對弗萊齊埃說道,「都是家裡人,客人有我的訴訟代理人代爾洛舍律師的後任戈代夏爾先生,我們的公證人貝爾迪埃先生,我女婿和我女兒……吃過晚飯後,根據您先前提出的要求,您,我,還有公證人及訴訟代理人,我們在小範圍內談一談,我要把我們所有的權利委託給您。那兩位先生一定要聽從您的吩咐,按您的主意辦事,保證一切都能辦妥。至于德·瑪維爾的委託書,您需要時就可給您……」
「當事人死的那一天我要用……」
「到時一定准備好。」
「庭長太太,我要求有份委託書,不讓您的訴訟代理人出面,倒不是為了我自己,主要是為了您的利益……我這人,只要我投入,就要百分之百地投進去。因此,太太,我也要求我的保護人對您——我不敢說我的主顧,也表現出同樣的信任和忠誠。您也許會認為我這樣做是為了把生意抓到手;不,不,太太,萬一出現什麼閃失……因為在遺產的處理上,人都要牽扯進去的……尤其涉及到九十萬法郎這樣重要的遺產……那時,您總不能讓戈代夏爾律師為難,他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但盡可以把全部責任往一個邪惡的小律師身上推……」
庭長太太欽佩地看了看弗萊齊埃。
「您這個人既可上天也可入地。」她說道,「要我處在您的位置上,才不盯着治安法官的那筆養老金呢,我要當檢察官……去芒特!要飛黃騰達。」
「就讓我干吧,太太!治安法官的位置對維代爾先生來說是匹駑馬,可我卻可讓它變成一匹戰馬。」
庭長太太就這樣被拉著跟弗萊齊埃道出了最知心的話。
「在我看來,您絶對關心我們的利益,」她說道,「我有必要把我們的難處和希望跟您談一談。當初考慮女兒和一個現在當了銀行家的陰謀分子的婚事時,庭長一心想把當時有人出售的好幾塊牧場買過來,擴充瑪維爾的田產。後來為了成全女兒的婚姻,我們割捨了那個漂亮的田莊,這您是知道的;可是我就這個獨生女,我很想把那剩下的幾塊牧場買下來。那牧場很漂亮,有一部分已經賣掉了,牧場的主人是一位英國人,在那兒住了整整二十年,現在要回英國去;他有一座十分迷人的別墅,環境優雅,一邊是瑪維爾花園,另一邊是牧場,原來都屬於田莊的一部分。那英國人為了修一個大花園,以驚人的價格買回了一些小屋,小樹林和小園子。這座鄉間別墅及其附屬設施像是風景畫中的建築一樣漂亮,與我女兒的花園只有一牆之隔。牧場及別墅,也許花七十萬法郎就可以買下來,因為牧場每年的淨收入為兩萬法郎……可是,如果瓦德曼先生知道是我們要買,他肯定會多要二三十萬法郎,因為如果照鄉下田產買賣的一般做法,建築物不算什麼的話,那他是有損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