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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夜曾把兩件性質不同、輕重不等的罪名加在我頭上。你第一件指責我折散了彬格萊先生和令姐的好事,完全不顧他們倆之間如何情深意切,你第二件指責我不顧體面,喪盡人道,蔑視別人的權益,毀壞了韋翰先生那指日可期的富貴,又破來了他美好的前途。我竟無情無義,拋棄了自己小時候的朋友,一致公認的先父生前的寵幸,一個無依無靠的青年,從小起就指望我們施恩……這方面的確是我的一種遺憾;至于那一對青年男女,他們不過只有幾星期的交情,就算我拆散了他們,也不能同這件罪過相提並論。現在請允許我把我自己的行為和動機一一剖白一下,希望你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以後,將來可以不再象昨天晚上那樣對我嚴詞苛責。在解釋這些必要的事情時,如果我迫不得已,要述述我自己的情緒,因而使你情緒不快,我只得向你表示歉意。既是出於迫不得已,那麼再道歉未免就嫌可笑了。我到哈福德郡不久,就和別人一樣,看出了彬格萊先生在當地所有的少女中偏偏看中了令姐。但是一直等到在尼日斐花園開跳舞會的那個晚上,我才顧慮到他當真對令姐有了愛戀之意。說到他的戀愛方面,我以前也看得很多。在那次跳舞會上,當我很榮幸地跟你跳舞時,我才聽到威廉·盧卡斯偶然說起彬格萊先生對令姐的慇勤已經弄得滿城風雨,大家都以為他們就要談到嫁娶問題。聽他說起來,好象事情已經千穩萬妥,只是遲早問題罷了。從那時起,我就密切注意着我朋友的行為,於是我看出了他對班納特小姐的鍾情,果然和他往常的戀愛情形大不相同。我也注意着令姐。她的神色和風度依舊象平常那樣落落大方,和藹可親,並沒有鍾情於任何人的跡象。根據我那一晚上仔細觀察的情形看來,我確實認為她雖然樂意接受他的慇勤,可是她並沒有用深情密意來報答他。要是這件事你沒有弄錯,那麼錯處一定在我;你對於令姐既有透闢的瞭解,那麼當然可能是我錯了。倘若事實果真如此,倘若果真是我弄錯了,造成令姐的痛苦,那當然難怪你氣憤。可是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令姐當初的風度極其灑脫,即使觀察力最敏鋭的人,也難免以為她儘管性情柔和,可是她的心不容易打動。我當初確實希望她無動于中,可是我敢說,我雖然主觀上有我的希望,有我的顧慮,可是我的觀察和我的推斷並不會受到主觀上的影響。我認為,令姐決不會因為我希望她無動于中,她就當真無動于中;我的看法大公無私,我的願望也合情合理。我昨天晚上說,遇到這樣門戶不相稱的婚姻,輪到我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必須用極大的感情上的力量圓心壓制,至于說到他們倆這一門婚姻,我所以要反對,還不光光是為了這些理由,因為關於門戶高低的問題,我朋友並不象我那麼重視。我所以反對這門婚姻,還有別的一些叫人嫌忌的原因……─這些原因雖然到現在還存在,而且在兩樁事裡面同樣存在着,可是我早就儘力把它忘了,因為好在眼不見為淨。這裡必須把這些原因說一說,即使簡單地說一說也好。你母親娘家親族雖然叫人不太滿意,可是比起你們自己家裡人那種完全沒有體統的情形來,便簡直顯得無足輕重。你三個妹妹都是始終一貫地做出許多沒有體統的事情來,有時候甚至連你父親也難免。請原諒我這樣直言無諱,其實得罪了你,也使我自己感到難受。你的骨肉至親有了這些缺點,當然會使你感到難受,我這樣一說,當然會叫你更不高興,可是你只要想一想,你自己和你姐姐舉止優雅,人家非得沒有責難到你們倆頭上,而且對你們褒獎備至,還賞識你們倆的見識和個性,這對於你究竟還不失為一種安慰吧。我還想跟你說一說;我那天晚上看了那種情形,不禁越發確定了我對各個人的看法,越發加深了我的偏見,覺得一定要阻止我的朋友,不讓他締結這門最不幸的婚姻。他第二天就離開尼日斐花園到倫敦去了,我相信你一定記得,他本來打算去一下便立刻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