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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驚奇 - 44 / 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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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刻拍案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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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做賊的見了做公的,就是老鼠遇了貓兒,見形便伏;做公的見了做賊的,就是仙鶴遇了蛇洞,聞氣即知。所以這兩項人每每私自相通,時常要些孝順,叫做「打業錢」。若是捉破了賊,不是什麼要緊公事,得些利市,便放鬆了。而今是欽限要人的事,衣領上針線鬥着海底眼,如何容得寬展!當下捆住,先剝了這一個的衣服。眾賊雖是口裡還強,卻個個肉顫身搖,面如土色。身畔一搜,各有零臓。一直裡押到開封府來,報知大尹。大尹升堂,驗着衣領針線是實,明知無枉,喝教:「用起刑來!」令招實情。扌朋扒弔拷,備受苦楚,這些頑皮賴肉只不肯招。大尹即將衣領針線問他道:「你身上何得有此?」賊人不知事端,信口支吾。大尹笑道:「如此劇賊,卻被小孩子算破了,豈非天理昭彰!你可記得元宵夜內家轎邊叫救人的孩子麼?你身上已有了暗記,還要抵賴到那裡去?」賊人方知被孩子暗算了,對口無言,只得招出實話來。乃是積年累歲遇著節令盛時,即使四出剽竊,以及平時略販子女,傷害性命,罪狀山積,難以枚舉,從不敗露。豈知今年元宵行事之後,卒然被擒?卻被小子暗算,驚動天聽,以致有此。莫非天數該敗,一死難逃!大尹責了口詞,疊成文卷。大尹卻記口詞,疊成文卷。大尹卻記起舊年元宵真珠姬一案,現捕未獲的那一件事來。你道又是甚事?看官且放下這頭,聽小子說那一頭。

也只因宣德門張燈,王侯貴戚女眷多設帳幕在門外兩廡,日間先在那裡等侯觀看。其時有一個宗王家在東首,有個女兒名喚真珠,因趙姓天潢之族,人都稱他真珠族姬。年十六歲,未曾許嫁人家,顏色明艷,服飾鮮麗,耀人眼目。宗王的夫人姨妹族中卻在西首。姨娘曉得外甥真珠姬在帳中觀燈,叫個丫鬟走來相邀一會,上復道:「若肯來,當差兜轎來迎。」真珠姬聽罷,不勝之喜,便對母親道:「兒正要見見姨娘,恰好他來相請,是必要去。」夫人亦欣然許允。打發丫鬟先去回話,專侯轎來相迎。過不多時,只見一乘兜轎打從西邊來到帳前。真珠姬孩子心性,巴不得就到那邊頑耍,叫養娘們問得是來接的,分付從人隨後來,自己不耐煩等待,慌忙先自上轎去了。才去得一會,先前來的丫鬟又領了一乘兜轎來到,說到:「立等真珠姬相會,快請上轎。」王府裡家人道:「真珠姬方纔先隨轎去了,如何又來迎接?」丫鬟道:「只是我同這乘轎來,那裡又有什麼轎先到?」家人們曉得有些蹺蹊了,大家忙亂起來。聞之宗王,着人到西邊去看,眼見得決不在那裡的了。急急分付虞候祗從人等四下找尋,並無影響。急具事狀,告到開封府。府中曉得是王府裡事,不敢怠慢,散遣緝捕使臣挨查蹤跡。王府裡自出賞揭,報信者二千貫,竟無下落。不題。


  

且說真珠姬自上了轎後,但見轎伕四足齊舉,其行如飛。真珠姬心裡道:「是頃刻就到的路,何須得如此慌走?」卻也道是轎伕腳步慣了的,不以為意。及至抬眼看時,修忽轉灣,不是正路,漸漸走到狹巷裡來,轎伕們腳高步低,越走越黑。心裡正有些疑惑,忽然轎住了,轎伕多走了去。不見有人相接,只得自己掀簾走出轎來,定睛一看,只叫得苦。元來是一所古廟。旁邊鬼卒十餘個各持兵杖夾立,中間坐著一位神道,面闊尺餘,鬚髯滿頦,目光如炬,肩臂擺動,象個活的一般。真珠姬心慌,不免下拜。神道開大言道:「你休得驚怕!我與汝有夙緣,故使神力攝你至此。」真珠姬見神道說出話來,愈加驚怕,放聲啼哭起來。旁邊兩個鬼卒走來扶着,神道說:「快取壓驚酒來。」旁邊又一鬼卒斟着一杯熱酒,向真珠姬一邊奉來。真珠姬欲待推拒,又懷懼怕,勉強將口接着,被他一灌而盡。真珠姬早已天旋地轉,不知人事,倒在地下。神道走下座來,笑道:「着了手也!」旁邊鬼卒多攢將攏來,同神道各卸了裝束,除下面具。元來個個多是活人,乃一夥劇賊裝成的。將蒙汗藥灌倒了真珠姬,抬到後面去。後面定將一個婆子出來,扶去放在床上眠着。眾賊漢乘他昏迷,次第姦淫。可憐金枝玉葉之人,零落在狗黨狐群之手。姦淫已畢,分付婆子看好。各自散去,別做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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