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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後向一個個門第高貴、地位顯赫的元老奉獻紫袍:但每一位元老都拒絶接受這可能帶來死亡的袍子:這樣推來推去拖延了
3天;我們可以從當時參加會議的歷史學家尼塞塔斯的作品中得悉,恐懼和無能是他們的忠誠的可靠保證。一個在人的記憶中早已消失的幽靈被群眾強迫稱帝:而這一場騷亂的製造者和這場戰爭的領導人是杜卡斯家族的一位親王;他同樣叫阿列克塞,因而必須加上Mourzouele字樣,以示區別,這個粗俗的詞的意思是說他有一對彼此相聯的濃黑的眉毛。這個毫無信義但不乏狡詐和勇氣的摩爾佐佛勒,同時既是愛國主義者又是朝臣,在言語和行動上都與拉丁人作對,煽動起希臘人狂熱的情緒和偏見,並巧妙地使自己得到阿列克塞的寵愛和信任,他也竟委任他以內務大臣的要職,讓他的高底靴也染上了皇家的專用顏色。在一個寂靜的深夜他看上去十分驚恐地衝入寢宮報告說,皇宮正遭受人民的襲擊,衛隊也都已叛變。深信不疑的君主從床榻上跳下來,立即投入了說是能讓他從一條暗道逃走的他的敵人的懷抱。這條地下暗道的盡頭是一座監獄:阿列克塞被抓獲,剝去衣服,並套上了鎖鏈;在經過了幾天死去活來的折磨之後,他在那位暴君的命令和親自監督下被毒死,或被勒死,或用大棒打死。
皇帝伊薩克·安基盧斯也很快就緊很着他的兒子進了墳墓;對這個既無能且已瞎眼的人,摩爾佐佛勒也許用不着再犯下額外的罪行,以加速他的滅亡了。
對君士坦丁堡的劫掠兩位君王的死和摩爾佐佛勒的篡位已改變了爭斗的性質。現在已不再是盟軍之間一方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功勞,或一方未能完成自己的諾言的爭吵:法蘭西人和威尼斯人忘記了他們對阿列克塞的不滿,為他們的這位早死的夥伴灑下同情之淚,發誓要向這個把弒君者推上王位的不忠不義的民族復仇。但是謹慎的領主卻似乎仍然傾向于談判:他要求作為還債、作為補助,或作為罰款,支付給他們價值約合
200萬英鎊的
5萬鎊黃金;如果不是摩爾佐佛勒出於狂熱或策略原因,拒絶犧牲希臘宗教以換取國家的安寧,那次會議定不會突然破裂。在他處于內外敵人一片叫罵聲中的時候,我們也許可以看出,他對他自己強安在頭上的群眾之首的職位,倒並非完全不能稱職:對君士坦丁堡的第二次圍困要比第一次艱難得多;通過詳細研究前朝統治的失誤,國庫已得到充實,紀律也得到恢復;而手執狼牙棒視察哨位,並裝出一副勇士神態和外貌的摩爾佐佛勒,至少對他的士兵來說,以及對他的親朋來說,都能讓人望而生畏。在阿列克塞死去前後,希臘人曾兩度傾全力、經過周密安排,企圖火燒港口的海軍;但威尼斯人的機智和勇敢把火船擊退;使得漂流的火焰空自在海上燃燒。在一次夜間出擊時,希臘皇帝被佛蘭德侯爵的兄弟亨利擊敗:他的人數上的優勢和原是自己主動襲擊,更增加了他失敗的羞辱:在戰場上發現了他的圓盾;繪着神聖的聖母形象的帝國的旗幟也被作為一件戰利品或聖物送給了聖伯納德的門徒,西多的僧人們。
總共花了包括神聖的大齋期在內的近
3個月的時間進行一些小接觸和進行準備,拉丁人才佈置妥當,或下定決心發動全面進攻。陸地上的工事看來難以攻破;而據威尼斯的領航員們說,在普羅蓬提斯岸邊下錨極不牢靠,那些船定會隨水流漂到很遠的地方,直到赫勒海峽去;這對那些千方百計想拆散這支軍隊勉強留下的朝聖者來說,不會不是個好消息。因此,進攻者決定由港口發動一次進攻,而這一行動也在被圍方的意料之中;皇帝把他的大紅色的帥亭建立在附近的一塊高地上,以指揮並督促他的軍隊作戰。一位醉心于宏大的歡樂場面的不知畏懼的旁觀者,定會被這長長排開的兩軍對陣的情景所傾倒,這陣勢綿延超過半裡格之遙,一方在艦船上,另一方則在城牆和被幾層木塔樓墊高,比一般地面高出許多的塔樓上。兩軍的第一次瘋狂的交火是互用作戰機械向對方發射箭頭,石塊和火箭;但海水極深;法蘭克人很勇敢;威尼斯人精於作戰;他們靠近了城牆,一場以刀、標槍和戰爺為武器的殊死搏鬥就在那緊拽住飄動的和穩定的炮位的不停搖晃着的跳板上展開了。
全綫曾在
100多處發動進攻,但均被頑強地堅守住;直到有利的地形和人數上的優勢終於占了上風,拉丁人吹起了撤退的號角。在接下去的幾天內還曾一次次發動同樣兇猛的進攻,但結果依舊;夜裡,領主和貴族們召開了一次會議,唯一擔心的是從公眾中出現危險:沒有一個人提出逃跑或求和;每一位勇士,依其性格不同,都抱定必勝的信念或光榮犧牲的決心。
前一次圍城的經歷使希臘人長了見識,卻使拉丁人受到鼓舞;君士坦丁堡·可·以被拿下的瞭解所發生的作用,比這一瞭解促使守軍加強戒備的作用更大;在第三次進攻中,兩船連在一起,以加強威力;一陣強勁的北風把它們吹上了岸邊;特魯瓦和蘇瓦松的主教們率領着先頭艦隊;在全綫的士兵中迴響着·朝·聖和·天·堂的吉祥名字的叫喊聲。主教的大旗插上了城頭;早已許諾最先登上城牆的士兵們,每人可得到
100馬克白銀的獎勵;而如果死亡奪去了他們得獎的機會,他們的名字便會因廣為傳頌而永垂不朽。
4座塔樓都被雲梯攻佔;
3座城門被撞開;那些在水面上可能免不了發抖的法蘭西騎士,一旦躍馬登上堅實的陸地便立即感到自己無敵于天下。
我需要在這裡描述一下那保衛着皇帝安全的
1000人,在一個單槍匹馬的敵軍勇士剛走過來,還沒舉起他的長矛便全逃散了的情景嗎?他們狼狽逃竄的可恥行徑有他們的同胞尼塞塔斯可以作證:與那位法蘭西英雄一道行進的是一隊幽靈,他在希臘人的眼裡被放大成了一個巨人。
在那些逃兵丟盔棄甲、棄陣逃跑的時候,拉丁人在他們的领頭人的旗幟指引下進入了城中:所有街道和大門都敞開來任他們通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第
3場大火又燃燒了起來,這次在幾個小時內就燒掉了相當於法蘭西
3個最大的城市的面積。傍晚時分,貴族們清點軍隊人數並加強工事:他們對這都城的廣大和人口的眾多感到驚愕,如果那些教堂和宮殿自己知道它們內部的力量,那至少還需要
1個月的苦戰。但第
2天早晨一支求和的隊伍,手舉十字架和聖像宣告希臘人願意投降,並請求征服者息怒:篡位者從金門逃走了:布拉克爾涅和鮑科勒昂的宮殿被佛立德的伯爵和蒙費拉的侯爵佔據,這帝國雖仍保留着君士坦丁堡和羅馬的名字,實際已被拉丁朝聖者武力征服了。
君士坦丁堡被一陣猛攻佔領了;除了宗教和天理良心以外,便再沒有任何其它戰爭法則,對那些征服者有任何約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