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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敵人已被他的英勇所消滅;他的朋友由於他的慷慨已成倍增加;他的父親原是基督教世界的救星;個人的功績四代以來不斷重複並愈益高貴。皇族的名稱和形象仍保存在克洛維家的最後一代,虛弱的希爾德里克身上,但他的已過時的權力則只能用作叛亂的工具:全國人民都希望恢復原來的簡單的制度;而既是一個臣民又是一位王子的丕平卻急於想肯定自己的地位和他的家族的命運。這位宮廷長官和貴族們都曾宣誓忠於傀儡皇帝:在他們眼裡,克洛維家族的血液是純潔而神聖的;而他們的共同使臣寫信給羅馬教皇以消除他們的疑慮或解除他們原來作出的許諾。兩格雷戈裡的繼承人扎加利主教卻敦促他決定偏向他們:他宣稱,整個民族可以合法的,在同一個人身上,把國王的頭銜和權威結合起來;而那個不幸的希爾德里克,這公共安全的犧牲品,則應免去職務、剃光頭髮,關進某個寺廟,到那裡去度過他的餘生。這一正中下懷的回答,立即被法蘭西人看作是智者的意見,法官的判決,和先知的神諭而愉快地接受了:墨洛溫家族從此從地球上消失;而丕平則被習慣于服從他的法令,在他的旗幟下大踏步前進的人民的自由選舉推上了高位。
在教皇們的批准了,他的加冕禮接連舉行了兩次,全由他們的最忠實的僕人聖卜尼法斯主持,而由感恩戴德的斯蒂芬三世,在聖丹尼斯寺院裡,將王冠加在他的恩主的頭上。以色列國王的皇家塗油禮也被巧加應用:這位聖彼得的繼承人變成了神聖的使臣:一個日耳曼人首領變成了救世主;猶太人的宗教儀式,由於現代歐洲人的迷信和虛榮得以傳播和被接納。法蘭克人的古老的誓約已被解除;但是,如果他們敢於重新恢復過去的選擇的自由,不在神聖、功績卓着的卡洛溫吉亞家族中,而去另選一位國王,那可怕的革出教會的命運就會威脅着要降落在他們及其子孫後代的頭上。這些帝王后代,無視未來的危險,一味沉溺于目前的安逸生活之中:查理大帝的國務大臣認定法蘭克國王的權杖完全為教皇的權勢所左右;而他們在他們最大膽的活動中,仍充滿信心地堅持這一重大的、成功的世俗司法的行動。
Ⅱ.羅馬貴族由於習俗和語言方面的改變已經遠離開羅慕洛的元老院,或君士坦丁的宮廷——遠離開共和國的自由貴族,或皇帝的虛構的父母。在查士丁尼武力收回意大利和阿非利加之後,這些遙遠省份的重要地位和危險處境部要求派去一位最高級行政官員;這官員被隨便叫作總主教或大主教;而那些在皇室的資歷表上佔有一角地位的拉文納的總督們卻把自己的權限擴大到這羅馬城中來。
自從意大利進行叛亂、大主教制被取消以後,羅馬人的苦難迫使他們不得不在獨立性方面做出一定的犧牲。然而,即使在這一行動中,他們也行使了對自己自行處理的權利;元老院的檔案和人民相繼加給查爾斯·馬泰爾和他的後代以羅馬貴族的榮譽。一個強大民族的領袖定會鄙視一個帶有奴役意味的頭銜和從屬於人的職位;但希臘皇帝們的統治本身也在飄搖之中;而在帝國的權力空虛之中,他們從教皇和共和國那裡得到一項更為光榮的使命。羅馬使臣把聖彼得教堂的鑰匙交給了這些貴族,作為他們握有統治權的保證和象徵;同時還交給他們一面他們有權利和義務,為保衛教會和該城市而高舉的旗幟。在查爾斯·馬泰爾和丕平時代,倫巴第王國的干預掩蓋住了羅馬的自由,同時也威脅着它的安全;而那貴族地位不過是那些遙遠的保護者加之於他們的一個虛名、一些義務和一種同盟關係而已。查理大帝的權力和政策消滅了一個敵人,卻安置了一個主子。
他第一次拜訪這個都城的時候,受到了從前大主教作為皇帝代表所曾受到的一切儀式的歡迎;而這種榮譽由於阿德里安一世教皇的欣喜和感激而更為增色不少。他剛一得知國王忽然駕臨的消息,便馬上派遣行政官員和貴族們,舉着那旗幟,離城約
30英里前往迎接。在弗拉米尼亞大道上,在
1英里長的道路兩旁,站滿了希臘人、倫巴第人、撒克遜人等等的大隊人群或民族分隊:羅馬青年高舉着武器;年齡更小的孩子,手執棕櫚或橄欖枝,為他們的偉大的救星唱讚歌。在一排神聖的十字架和使徒們的徽章前面,他從馬上下來,領着他的貴族隊伍走向梵蒂岡,而當他走下那裡的階梯的時候,他虔誠地親吻着使徒們進出的通道中的每一步台階。
在門廊上,阿德里安率領他的教士團在那裡恭候:他們作為朋友和弟兄互相擁抱;但當他們走向聖壇時,國王或行政長官卻輓住了教皇的右手。也並不是這個法蘭克人真對這種徒有排場的空虛的禮節感到滿意。在他征服倫巴第和他被加冕的
26年中,用寶劍解放出來歸他自己所有的羅馬卻隷屬於查理大帝。
人民發誓對他本人和他的家族效忠:以他的名義發行錢幣,申張正義:對教皇的選舉要由他審定和通過。除了原有的生來便可繼承的王權,再沒有任何一項特權還可以由皇帝的稱號加在這羅馬行政官的頭上了。
卡洛溫吉亞家族的感激之情已足以報答這些恩惠了,他們的名字被尊為羅馬教會的救星和恩人。
教會的古老的遺產,一些田莊和房屋都由他們慷慨地轉移到城市和行省的世俗政府的名下;大主教的捐贈是丕平的征服活動的第一批戰果。阿斯托丹斯在一聲嘆息聲中放棄了到手的獵物;各主要城市的鑰匙和人質都被送給了法蘭西的使臣;而他,在他主子的名義下,又將它們呈獻到聖彼得的墓前。
大主教區的寬廣的範圍原可以包括原來聽命于皇帝和他的代理人的所有意大利行省;但它的嚴格的正當的疆界卻僅限于拉文納、波洛尼亞和弗拉拉的領土:它的不可分割的屬地則是彭塔波利斯,沿亞得里亞海由裡米尼到安科那,向前直通到亞平寧山脈的中部地區。
在這一交易中,教皇的野心和貪婪遭到了嚴厲的譴責。
也許一個基督教教士出於謙恭便應拒絶接受一個塵世的王國,因為他如不拋棄掉他的職業所要求於他的品德;他便不能對它進行統治。也許一個忠誠的子民,或甚至一個慷慨的敵人,也會不那麼急於要分割那些野蠻人的戰利品;而如果皇帝曾委託斯蒂芬,以他的名義,請求重新恢復大主教的職位,我將不會不認為教皇犯有欺騙和弄虛作假的過失。但按照對法律的嚴格解釋,任何人都可以接受他的恩人可以公正地賜與他的任何東西,而不受任何傷害。這位希臘皇帝把他的權力讓給了,或輸給了那位大主教;阿斯托弗斯的劍被卡洛溫吉亞的更鋒利的劍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