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奧多里克的統治提奧多里克的勝利,在西部野蠻人中引起普遍驚恐。但是,當他看來似乎已滿足於已取得的領土,希望和平時,人們對他的恐懼立即變成了尊敬,他們全都聽命于一個毫無例外總是用來儘可能調解爭端,緩和彼此敵視態度的強大的仲裁力量。
從歐洲最遙遠的國家來到拉文納的使臣全都對他的智慧、寬厚和謙恭表示歎服;而如他有時接受一些奴隷或一些武器、一些白馬或珍禽異獸,或一座日晷,一台滴漏,或一位音樂師,他們甚至對高盧的帝王們也會提到,他的意大利臣民在技藝和勤勞方面還要更甚一籌。他的家庭成員,一位妻子、兩個女兒、一個妹妹和一位侄女,使得提奧多里克的家庭和法蘭克人、勃艮第人、西哥特人、汪達爾人以及圖林根人的國王聯合起來,並大大有助于維持那西部大共和國的和諧,或至少是平衡。在陰森的日耳曼森林中,要止住赫魯利人遷徙是很困難的,這個可怕的民族不屑于使用鎧甲,斥責他們的寡婦和父母不應在丈夫已死或自己已喪失活動能力的時候還繼續活下去。
這些野蠻武士的首領一心要和提奧多里克交好,最後通過一次野蠻的軍中繼養儀式確定了作為他的兒子的地位。
從波羅的海的海岸邊來的埃斯提安或立窩尼亞人把他們本地產的琥珀奉獻在一位,因他的名聲曾喚起他們開始進行一次行程
1500英里的危險的冒險旅行的,君王的腳下。
他和哥特民族從而興起的那個國家維持着經常的、友好的通訊:意大利人穿的是豪華的瑞典產的黑貂;它的一位君王,在自願或被迫退位後,竟在拉文納宮殿裡找到了一個安樂的住處。有
13個人口眾多的部落耕種着斯堪的納維亞那個巨大島嶼或半島上的一小部分土地,他統治過其中之一個部落,他們有時被含糊地稱作圖勒人。
那片北部地區,遠至北緯
68度,都有人居住,或至少經人探索過,那裡北極圈裡的土着居民在每年夏至和冬至時期總有
40天一直在陽光下,
40天完全見不到太陽。太陽不露面或死去的長夜永遠是人們悲痛不安的哀悼的季節。一直要等到奉派到山頂去的使者看到回歸的太陽的第一綫光明,向山下的平原地區宣告,該是為他的復活歡慶的時候了。
提奧多里克在節節勝利的時期和血氣方剛的年歲收起了手中的長劍,這在野蠻人中稱得上是一個少有的值得大書特書的範例。
33年的統治全用於改善內政,而他有時捲入的敵對行為卻依靠他的幾個副手的安排、依靠他的部隊的紀律、他的盟軍的武力,甚至靠他的遠震的威名,全都迅速結束了。
在一個堅強的正規的政府統治之下,他使得從多瑙河的源頭到巴伐利亞地區的雷蒂亞人、諾裡孔人、達爾馬提亞人和潘諾尼亞人所居住貧瘠的國土,全歸併到格皮達人在西米烏姆的廢墟建立起的一個小小的王國之中。
他的小心謹慎使他不能放心把意大利的重要據點交託給這樣一些無能的紛擾不安的鄰人;他的正義感又使他不得不奪回,不論作為他的王國的一部分,還是作為他父親的遺產,被他們強占的土地。一個因其獲得成功而被斥為不忠的偉大的僕人挑起了阿爾卡狄烏斯的妒嫉心情;由於哥特國王在人事的千變萬化中,對阿提拉的一個後代給予保護,因而在達契亞前線引發了一場戰爭。
一位由於他自身和他父親的才德而聞名的將軍薩比尼安帶領着
1萬羅馬人前進;無數車輛裝載的給養和武器全分配給了最凶狠的勃艮第部落民族。但在馬古斯戰場,東部的軍隊被力量更弱的哥特和匈奴人擊敗;羅馬軍隊的精華,甚至連希望,被不可輓回地徹底毀滅了;而由於提奧多里克一直教育他的勝利的軍隊要處處謙和謹慎,由於領導人沒有下令劫掠,堆滿他們腳下的敵人的財貨竟無人動一動。拜占廷朝廷,為這種屈辱所激怒,於是派出
200只船和
8000名士兵前去搶劫海邊城市卡拉布里亞和阿皮利亞:他們攻擊了古城塔倫坦,破壞了一個幸福國家的貿易和農業,然後航行回到赫勒海峽,為自己這次對一個他們仍以為是他們的羅馬弟兄的人民取得的海盜行動的勝利而頗為自豪。提奧多里克的活動也可能更加速了他們的撤退;意大利被一支擁有
1000只輕巧船隻的船隊所包圍,這些船隻是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建造起來的;他的堅定不移的謙和態度很快得到了一種牢固、光榮的和平作為對它的報償。他用一隻強有力的手維持着西部的平衡,直到最後被充滿野心的克洛維所推翻;儘管他沒有能夠對他的冒失、不幸的親人西哥特的國王有什麼幫助,他卻救出了他的家庭和人民的殘存部分,並阻止住法蘭克人在勝利中繼續前進。我這裡不打算過多地講述或重述當時的軍事活動,這在提奧多里克的統治時期是最無大意思的了;我這裡只打算講明,阿勒曼尼人得到了保護,對勃艮第人的侵略受到嚴厲懲罰,以及對阿爾和馬賽的征服打開了和既尊他為他的民族的保護者又把他看作是他的孫兒,幼小的阿拉里克的監護人的東哥特人之間的自由通道。意大利國王以他這種受人尊敬的地位,恢復了高盧的禁衛軍衛隊長的職位,改正了西班牙民政機構的一些弊端,並接受了明智的、拒不把自己完全交託給拉文納朝廷的、掌握軍權的總督的逐年的貢金和表面上的臣服。哥特的王權在從西西里到多瑙河、從西西里或貝爾格萊德到大西洋邊的廣闊地區建立起來;連希臘人自己也承認提奧多里克統治着西部帝國最美好的一片土地。
哥特人和羅馬人的團結原可以使意大利的轉眼即逝的幸福生活世代相傳下去;而最先興起的民族,一個由自由的臣民和有知識的士兵組成的新的人民完全可以彼此在可敬的高尚品德方面相互爭勝,而逐漸興起。
但領導或支持這種革命的崇高的才能並非專為提奧多里克的統治所用:他缺乏一個立法家的天才或機會;在他聽任哥特人享受着粗魯的自由的時候,他死板地模仿了君士坦丁和他的繼承人們所創建的政治體系的各種制度,甚至包括它的各種弊政。由於注意到羅馬正在消亡的一些偏見,這個野蠻人放棄了皇帝的稱號:紫袍和王冠;但是他卻在國王的世襲頭銜之下,使自己享有了帝王特權中的全部實質和富足。他對東部皇帝的講話是十分尊敬和用意含糊的:他用誇大的詞句盛讚兩個共和國的和諧,誇耀他自己的政府具有一個唯一的、不曾分割的帝國的完美形象,並自稱在世間一切國王之上,他擁有他曾謙虛地容許阿納斯塔修斯佔有的那種高於一切的地位。
東部和西部的聯盟每年都得由兩執政的一致的決定公開加以肯定;但看來由提奧多里克提名的意大利候選人似乎需得到君士坦丁堡的君王的正式批准。拉文納的哥特人的宮殿外貌完全和提奧多西烏斯或瓦倫提尼安的朝廷毫無二致。禁衛軍衛隊長、羅馬省長、財務官、辦公室長官、連同被卡西奧多魯斯的生花之筆將其功能描繪得天花亂墜的國家和皇室財務官們一起,仍繼續行使着國務大臣的職務。
而關於司法和財政等一些較次要事務則交給
7個執政官、
3個監察官和
5個行政官去管,他們全根據羅馬司法制度的原則,甚至按它的形式,管理着意大利的
15個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