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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從格萊多到基奧扎的島民,彼此聯繫密切,通過安全但很艱苦的河道和內陸溝渠間的航行,直接進入了意大利的心臟地帶。他們的愈來愈大也愈多的船隻,開到了海灣的任何一個港口;從威尼斯的幼小時候開始,她便已和亞得里亞海每年舉行一次婚禮。禁衛軍衛隊長卡西奧多魯斯的信是寫給海上護民官的;他以溫和的指責的口氣敦促他們要鼓起國人為公眾服務的熱情,現在十分需要他們把大批積存的酒和油從伊斯的里亞省運到皇都拉文納去。
這些行政官員各司何職不甚清楚,根據傳統的說法,在
12個主要島嶼上,每年由人民選舉出
12名護民官或法官來。
在意大利哥特王國的統治之下還存在着一個威尼提亞共和國,是同樣那份取消他們的崇高的永久獨立性的真實紀錄可以作證的。
早已放棄進行武器操練的意大利人,在
40年的和平之後,忽然看到大批凶惡的,不論從宗教還是對他們的共和國來說,都被視為仇敵的野蠻人的來臨,不免甚為驚慌。在普遍存在的驚慌中,只有埃提烏斯是不會感到恐懼的;但自然他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去完成後來使他威名遠揚的那番軍功。
曾經保衛高盧的那些野蠻人拒絶前往解意大利之圍;東部皇帝許諾的救援由於道路遙遠,難以作準。既然獨自統領本國部隊的埃提烏斯仍然掌握著戰場上的主動權,破壞或阻止了阿提拉部隊的前進,他真正表現得最偉大的時候,莫過於他的行為無理遭受無知和不知感恩的人民百般遣責的時候了。
如果瓦倫提尼安的頭腦中還存在一絲慷慨的氣味,他便一定會選擇這樣一位將軍作為自己的榜樣和引路人。
但這位怯懦的提奧多西的孫子,不但不肯同往分擔戰爭的風險,卻是聞風而逃;他從拉文納到羅馬,從一個難以攻破的堡壘逃到敞開着的都城,完全暴露出一旦他的禦體遭到危險,他便將立即拋棄意大利的暗中的決心。
不過,由於一般猥瑣的謀臣都常不免會猶豫不決,事事拖延,有時會糾正了他們的惡毒的用心,竟使得這一喪權辱國行動一直沒能進行。
西部皇帝,領導着元老院和羅馬人民,採取了一個更為正當的慎重其事派人求和,以避開阿提拉的鋭氣的辦法。
不論從出身和財富、從曾任執政官的身份、從擁有無數追隨者和個人才能來講,對元老院的首席地位都當之無愧的阿文努斯接受了這一重大使命,阿文努斯的善於應對的機警的性格對於進行為公或為私事的談判再合適沒有了:和他同行的特裡格提烏斯曾擔任過意大利的禁衛軍衛隊長;還有羅馬的主教利奧,他表示將不顧個人安危以求保護住他的教民。利奧的天才在公眾的災難中已多次發揮作用;他曾以充沛的熱忱成功地在可敬的正統基督教信仰和宗教紀律的名義下建立起他自己的理論和權威,因而完全無愧於偉大主教的稱號。這些羅馬使臣被領進了阿提拉的帳篷,他的帳篷設置在蜿蜒流動的明西烏斯河消失在本那庫斯湖的濤濤白浪間,以及他的西徐亞騎兵無情踐踏着卡圖盧斯和維吉爾的田莊的地方。那位野蠻人的國君客氣地,甚至恭敬地傾聽著;最後以巨額贖金或霍諾裡阿公主的巨額嫁資買得了意大利的解放。他的軍隊所處的情況可能有助于和約的簽訂和他的迅速撤兵。士兵們的士氣由於獲得大量財富和那地方使人整天懶洋洋的溫和氣候而完全鬆弛下來。
一般以牛奶和生肉為主要食物的北方牧人,現在都拚命吃麵包、喝葡萄酒,並大量享用經過烹飪技術製作過的肉類;疾病的蔓延在某種程度上為意大利人遭受的苦難進行了報復。當阿提拉宣稱,他決定把他的得勝之軍開往羅馬城門的時候,他的朋友和敵人都一致告誡他,阿拉里克便是在攻下那個永恆的城市不久後死去的。
他的頭腦,儘管對真正的危險可以不在意下,卻經不住想像的恐懼的攻擊;更逃不開曾時常幫助他使他的計劃獲得成功的迷信思想的影響,利奧的咄咄逼人的口才,他的威嚴的外表和主教的袍服,都使阿提拉把他看作是基督教徒的精神父親而肅然起敬。說是聖彼得和聖保羅兩位聖徒當時顯聖,明確威脅,如果那野蠻人膽敢拒絶他們的繼承人的請求便叫他立即死去的傳說,應該算是宗教傳說中最高超的一段故事了。
羅馬的安全當然也值得神靈直接干預;有些神話由於經過拉斐爾的筆和阿爾加底的刻刀的再現便更為通行無阻了。
阿提拉之死與其帝國之毀滅在匈奴國王撤退之前,他威脅着說,如果不把他的新娘霍諾裡阿公主按照條約上的規定如期交給他的使臣,他便將更為凶惡、更不留情地率師回擊。然而,這時在阿提拉的無數的妻妾中正好又增加了一個名叫伊爾狄科的姑娘,使他對公主的情腸已不是那麼牽掛了。
他們的婚禮是在多瑙河彼岸的木結構的皇宮裡,按野蠻人的儀式和風俗進行的;那位又醉又睏的國王到半夜以後才離開筵席,回到新床上去。
他的侍從到第二天下午[福`哇-小.說.t.x.t.下`載-站.分.享.w.w.w..F`vaL.c.`n]仍一直聽任他去享樂或休息,對他不加干擾,一直到出奇的安靜引起了他們的恐懼和疑心;於是,在大聲叫喊企圖吵醒阿提拉,無效之後,他們破門衝進了皇帝的寢宮。他們只看到發抖的新娘,用她的面紗蝍e住臉坐在床邊,為她自己的匕首和半夜裡便已嚥氣的死去的國王悲傷。一根血管忽然爆開:而由於阿提拉仰身臥着,噴出的一股血流堵住了他的呼吸,這血沒有從他鼻孔裡流出,卻迴流到肺和胃裡去。
他的遺體被莊嚴地陳列在大平原中央一個用絲綢紮成的靈堂裡;幾個經過挑選的匈奴人的步兵隊伍,踏着拍子繞着靈堂轉圈,向這位活得光榮、至死不敗的英雄,人民的父親,敵人的剋星和全世界的恐懼對象唱着葬禮歌。這些野蠻人,根據他們的民族習俗,全都剪下一綹頭髮,在自己臉上無端刺上幾刀,他們要用武士的鮮血,而不是用婦人的眼淚來哀悼他們的禮應受此殊榮的英勇的領袖。阿提拉的遺體被分別裝在一金、一銀、一鐵三口棺材裡,在夜間偷偷埋掉;從各國擄掠來的戰利品都扔進他的墳墓裡去;破土挖墳的俘虜都被殘暴地殺死;仍是那些剛剛還悲不自勝的匈奴人,現在卻在他們的國王的新墳前,毫無節制地大吃大喝,尋歡作樂。根據在君士坦丁堡流行的傳說,就在他死去的那個幸運的夜晚,馬基安在睡夢中看到阿提拉的弓被折斷了:這一說法倒恰足以證明,在羅馬皇帝的頭腦裡如何隨時都存在着那個可怕的野蠻人的影子。
那顛覆匈奴帝國的革命建立起了阿提拉的聲譽,也完全是依靠他的天才支撐着那個龐大的支離破碎的國家機構。在他死後,一些膽大的酋長都紛紛自立為王;而那些勢力強大的國王又全都自認為唯我獨尊;由許多來自各民族的母親為故去的國王生下的一大堆兒子,像某些人家分私產一樣,你爭我奪把日耳曼和西徐亞民族的統治權給瓜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