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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通過對阿塔內斯的嫵媚之處的生動描繪很容易便激起了她弟弟的好奇心:大大的眼睛、勻稱的鼻子、白皙的皮膚、金色的頭髮、修長的身材、高雅的舉止,因學識豐富而更為善解人意,還有一種因經歷逆境而培養出的美德。
提奧多西的姐姐讓他躲在她房中一道帘子後面,觀看了那位雅典少女:這位謙和的青年立即表明了他的純潔、高尚的愛情,於是這皇家的婚禮很快就在首都和各省人民的一片歡呼聲中隆重舉行了。
阿塔內斯很容易被說服放棄了信奉異教的謬誤,在一次洗禮中接受了基督教名歐多西亞:但謹慎的普爾喀麗婭卻直到這位提奧多西的妻子生下一個女兒(這女兒在
15年後嫁給了西部皇帝),證實了她確有生育能力之後才同意授予她奧古斯塔的稱號。歐多西亞的兩個兄弟帶著幾分恐懼應召前來見她:但她本來很容易就原諒了他們給她帶來好運的無理行為,卻更縱情地表現出作姊妹的溫情,或甚至虛榮,竟把他們提升到執政官和衛隊長的高位。
在奢華的宮廷裡她仍然着意培養那種種使她飛黃騰達的巧妙的技藝,並明智地把自己的才智用於增高宗教和她丈夫的榮譽。歐多西亞把舊約的前八篇以及但以理書和撒迦利亞書中的預言改寫成詩;她還改寫了荷馬史詩中的一節,用它描寫基督的生活和奇蹟,描寫有關西普里安的傳說,並用以歌頌提奧多西在波斯戰爭中的勝利:她的在那個一心對她討好和充滿迷信的時代受到百般讚揚的作品,多年來也並沒有被公正、直率的批評家一概抹殺。皇帝的恩寵並未因長時間朝夕相處而有所減弱;歐多西亞在她的女兒出嫁以後,獲准隆重地前往耶路撒冷朝聖以表達她的感激之情。她在穿越東部帝國時擺出的過于豪華的排場也許和基督教徒的謙和精神是不相容的:她坐在一張金鑲玉嵌的寶座上向安條克的元老院發表了一篇高談闊論的演說,聲稱她決定擴建該城城牆,並將賞賜
200磅黃金,修復公共浴場,並同意接受安條克市民由於感恩為她塑造的多尊雕像。她用於這塊聖地的施捨和創辦宗教事業的費用超過了偉大而慷慨的海倫娜;儘管公眾的財富可能因她這種過度的慷慨而枯竭,她在返回君士坦丁堡時卻因帶回聖彼得的鎖鏈、聖斯蒂芬的右臂和一幅無疑由聖路加繪製的聖母像而滿心歡喜。然而,這次朝聖卻標志著歐多西亞的榮耀生活的結束。沉醉于空洞的排場,或許還怠慢了自己對普爾喀麗婭應盡的職責,她竟然妄圖獲得東部帝國的統治權:朝廷因兩個女人的不和而出現紛爭;但最後的勝利還是掌握在勢力強大的提奧多西的姐姐手中。
辦公室長官保利努斯的被處決和東部禁衛軍衛隊長居魯士的被黜,都向公眾表明,歐多西亞的恩寵已不足以保護她最親信的朋友,而保利努斯的不同一般的美貌更助長了一種說他的罪行只是作了皇后姦夫的秘密傳聞。在皇后看到提奧多西對自己的感情已是一去不復返時,她立即請求退居到遙遠偏僻的耶路撒冷去,她的請求得到了許可,但提奧多西的嫉妒心或普爾喀麗婭的報復心卻仍直追她到她最後的退隱地;內務官薩圖尼努斯伯爵奉命前來將她最親信的僕人兩個教士處以死刑。歐多西亞也立即為他們報仇殺死了伯爵:在這一可疑的情況下,她所表現的瘋狂情緒似乎表明我們也難怪提奧多西會如此殘忍了;皇后悲慘地被剝奪去一切榮譽和地位,從此也可能是冤屈地在世人眼中成為下賤了。
歐多西亞此後大約
16年的餘生是在放逐和拜神中度過的;暮年的來臨、提奧多西的死、她的獨生女兒被作為俘虜從羅馬押到迦太基的不幸遭遇,以及巴勒斯坦的聖僧社教會一同在無形中使得她一心獻身宗教。
在飽嘗人生的興衰成敗之後,哲學家萊昂提烏斯的女兒于
67歲時在耶路撒冷去世;彌留之際還喃喃抗議說,自己一向真純、友善,從不曾有任何越軌行為。
一場與波斯進行的無結果的戰爭帶來了
80年的和平。亞美尼亞被波斯和羅馬瓜分。
第三十三章汪達爾人對阿非利加的入侵。
聖奧古斯丁和對希波的圍困。
對迦太基的擄掠。關於七個長睡人的神話。
霍諾留于
423年死於水腫病。最後繼承其王位的是加拉·普拉西狄亞和君斯坦提烏斯將軍(加拉在阿道夫斯死去後和他結婚)的
6歲的兒子,小提奧多西的表弟,瓦倫提尼安三世。普拉西狄亞以他兒子的名義統治了
25年。指揮她的軍隊的是被吉本稱之為「最後的羅馬人」的埃提烏斯和卜尼法。
由於埃提烏斯陰謀使卜尼法在普拉西狄亞心中失去信任,卜尼法在西班牙匆匆提出和汪達爾人聯盟,邀請他們到阿非利加定居。這一邀請,卜尼法剛一提出馬上就感到後悔,但已來不及,當即被汪達爾國王該撒利克所接受。汪達爾人對阿非利加的入侵阿非利加狹長的海岸線上佈滿了一代代羅馬藝術和表明羅馬偉大的各種紀念物;其發展的速度可以精確地以從迦太基到地中海的距離來加以衡量。
隨便講幾點情況便能使任何一個有頭腦的人清楚地體會到那裡的土地是如何肥沃,並獲得如何充分的利用:這裡的人口十分密集;居民全都各自佔有豐厚的生產資料;每年,特別是麥子的出口量一直都十分充足和穩定,使得阿非利加完全夠資格被稱作羅馬和全人類的糧倉。忽然間,從丹吉爾到特裡波利最富庶的七省受到了入侵的汪達爾人的蹂躪,也許是由於民間的仇恨、宗教狂熱和過火的責罵,他們所造成的破壞的程度也許一直有所誇大。
即使是最公正的戰爭也包含着對人性和正義的永久的摧殘;野蠻人的敵對情緒由於經常擾亂他們自己的平靜、安詳的社會的那種凶惡和無法無天的精神而更顯得瘋狂。這些汪達爾人,不論在哪裡,即使遇到頑強的抵抗,也極少求和;總以儘力毀滅那個置他們的英勇弟兄于死地的城池來為他們報仇。凡被他們俘獲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和身份,全會被他們百般折磨,竭力要他們交出藏匿的財富。該撒利克的嚴厲政策使他不能不經常發動這類遠征行動:他並不能隨時都能控制他自己和他的所有追隨者的激情;戰爭的災禍,由於摩爾人的胡作非為和多納圖斯教派的狂熱行動,更為加劇了。
但是,我卻始終難以相信,汪達爾人所到之處會把他們打算在那裡定居的地方的橄欖和其它果樹全都連根拔掉:我也不能相信,他們會通常作為一種策略,在他們所圍困的城池的城下,大量屠殺俘虜,以便污染空氣,造成瘟疫,因為真要是那樣,他們自己必將成為第一批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