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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 16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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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帝國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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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這種被加以奢侈惡名的豪華生活,歷代以來,莫不遭到道德家們的嚴厲斥責;也許很可能,如果每一個人都只佔有生活的必需品,不求多餘,那必會更為有益於人類的道德和幸福。但是,在目前這種不夠完善的社會中,奢侈雖可能來源於罪惡和愚昧,卻似乎也可能是防止財產分配不均的唯一辦法。

不曾分得任何土地的勤勞的工匠和手藝人從土地佔有者手中得到一份自願付出的稅款;而後者從本身利益考慮也便會竭力增加土地的產量,因為那產品能為他買到更多的生活享受。這種任何一個社會都會感覺到它的特殊效用的運動,在羅馬世界更以其強大的活力擴展開來。


  

如果不是製作販賣奢侈品工商業在不知不覺中,把羅馬軍隊和政府從勤勞的臣民手中奪去的一切又還回給他們,那各個省份定會很快便被壓榨一空了。

只要這種流通始終限于帝國範圍之內,它便會使得政治機器總呈現出某種程度的新的活力,而它們的後果,有時是有用的,反正也絶不會變得有害。

但要把奢侈品的流通總限制在一個帝國的範圍之內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古代世界,最遙遠的國土也常被擄掠一空以滿足羅馬的排場和高雅生活。西徐亞的森林能提供高級毛皮。

琥珀是從巴爾幹海邊陸運到多瑙河地區來的;野蠻人發現一些完全無用的商品竟能賣那麼高的價錢感到驚奇不已。巴比倫的地毯和其它一些東方的手工藝品銷路甚好;但最為重要卻鮮為人知的一種國際貿易卻在阿拉伯和印度之間進行。

每年夏至前後必有一支由120只船組成的船隊從埃及的一個港口米奧斯—霍米斯駛出,在紅海上行進。由於到時一定有季節風相助,它們只要大約四十天便能越海而過。馬拉巴爾的海岸或錫蘭島是它們一般航行的目標,從更為遙遠的亞洲國家來的商人也都希望把他們的貨物運到這裡的市場上來。

埃及船隊返航的時間一般定在12月或1月;只要它們所載值錢的貨物能轉移到駝背上,從紅海運到尼羅河邊,並沿河而下直達亞歷山大里亞,那它便可以立即在帝國首都出手。從東方來的都是些細軟的玩藝兒;絲,一磅的價格據估計不低於1磅黃金;寶石,其中除了鑽石,價值最高的便是珍珠;此外還有各種各樣在宗教儀式或鋪張的葬禮上燃燒的香料。

這一趟海運所能得到的難以想象的巨額報酬完全足以彌補一路上所受艱辛和所冒危險了;但這利益完全是從羅馬臣民身上得來,其中只有少數個人靠損害公眾的利益而大發其財。由於阿拉伯人和印度人全都滿足於使用本國的產品和各種手工製品,在羅馬方面可以拿來進行貿易的便只有,或至少主要依靠,白銀。有人抱怨為了購買女人的裝飾品,國家的財富已無可輓回地流入外國和敵國去。

這一問題的嚴重性使得元老院也不得不慎重加以考慮了。

一位勤於鑽研但勇于提出批評的作家估計每年流出的白銀足有80萬磅。這種因為看到眼看必將越來越貧窮的暗淡前景,而感到的不滿一直長時間普遍存在。然而,如果我們按普林尼時代,以及按在君斯坦丁統治時期所確定的白銀和黃金的比例來看,我們將發現在那一時期白銀實際是大大增加了。

我們絲毫沒有理由相信,黃金越來越少了;因此很顯然白銀的生產已越來越普遍;不論印度和阿拉伯的出口量如何龐大,他們也遠遠不可能搜盡羅馬世界的財富;而且,礦場的生產量已完全足以抵消商業上的需要。

儘管人類普遍傾向于頌古非今,對於帝國的安寧、繁榮景象,不論是各省人民還是羅馬人都同樣具有深切感受和公正的評斷。“他們承認首先由充滿智慧的雅典人所發明的有關社會生活、法律、農業和科學的真正原則,只是靠着強有力的羅馬才能牢固地建立起來,在它的可喜的影響之下,最凶狠的野蠻人也在一個平等的政府和共同語言的條件下團結起來了。

他們肯定認為,由於各種技藝的進步,人類的數量眼看增加了。

他們讚美日益輝煌的城市景象和阡陌相連,裝點得像個大花園一般的美麗的農村面貌。他們慶幸獲得了許多民族可以共同享有的歡樂、持久的和平,完全忘記了過去存在於各民族之間的古老的仇恨,也再不為未來的戰禍擔憂了。

”儘管由於這些文字中充滿了花言巧語、危言聳聽的氣味,使人不免生疑,但其基本內容卻是完全符合歷史真實的。

要讓當代人的眼睛,在一片安居樂業的景象中觀察到暗藏著的衰敗腐化因素,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長時期的和平和單一的羅馬人的統治慢慢向帝國的活力中注入了隱蔽的毒素。人的頭腦漸漸都降到了同一水平,天才的火花漸次熄滅,甚至連尚武精神也煙消雲散了。


  

歐洲的土着是英勇、強悍的。

西班牙、高盧、不列顛和伊利里亞都能為軍團提供上等的士兵。他們還保留着個人的勇敢,但他們已不再具有公共的勇氣,那是要靠對獨立自主的愛、民族榮譽感、對危險的警惕以及發號施令的習慣才能培育出來的。

他們的君主憑自己的意願為他們安排的法律和總督他們都必須接受,自己的安全保衛工作也完全得交託給一幫僱傭兵。他們過去的那些最勇敢的領導人的後代,全都安心于作一個普通子民和公民。最有抱負的人都往皇帝的宮廷或衛隊裡擠;被拋棄的一些省份,逐漸失去了政治力量或凝聚力,不知不覺中變得人人只顧自己過着懶散閒適的生活。

几乎和和平和高雅生活無法分離的對文學的喜愛,在哈德良和兩安東尼的臣民中普遍存在,這幾位皇帝自己也都是好學不倦的。

這種好學精神可說瀰漫著帝國的整個國土;北部的各布立吞布落早就喜歡講究語言藝術;在萊茵河和多瑙河兩岸,荷馬和維吉爾的作品早有人輾轉傳抄,並加以研究;豐富的報酬使得最細微的文學上的成就也會被發掘出來。

希臘人在物理學和天文學方面已取得了極大的成功;托勒密的觀察記錄、伽倫的作品都有一些學者在專門進行研究,這些學者獲得了比他們更多的發現,並改正了他們的錯誤。但是,如果我們把無與倫比的琉善除外,整個這一個懶散時代並不曾產生過一個具有獨創性天才的作家,也沒有一個在高雅的寫作技術方面有任何突出成就。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芝諾和伊壁鳩魯的權威依然統治着各個學院;他們的那些體系,帶著盲目的敬意,由一代代門徒傳授下來,阻止了一切更大的發揮人的思維能力,進一步開擴人的頭腦的大膽嘗試。詩人和雄辯家們所表現的美,並沒有點燃和他們的相類似的火花,卻只是促使人們進行獃笨和奴性的模仿;或者,如果有人敢於脫離開那些範本,他們也便同時離開了情理和正道。當文學再次復興的時候,曾經長時間沉睡的想象的青春活力、民族間的競爭、一個新的宗教、各種新的語言和一個新的世界卻喚醒了歐洲的天才,但是,羅馬各省的人,他們受的是統一的人為的外來教育的訓練,現在卻在各個方面正和那些大膽的前人進行一番力所不及的競爭,那些前人,通過用自己本來的語言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感情,已經在各個方面佔據了榮譽的地位。

詩人的名字几乎已完全被遺忘;雄辯家的地位被詭辯家所佔據。由批評家、編纂家和評論家所掀起的烏雲遮住了真正的學識的光輝,緊隨着天才的沒落而來的便自然是日趨低下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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